让一个男人丢光面子的最高明手段是什么?
不是你跑去他的办公室大吵大闹后等着他来对你动粗,而是去找到另一座靠山。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夜承会是我的幸运神,有他在,楚韶天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儿也动不了我。
事实证明,就是如此。
搁以前,我铁定不会去查一个人的家庭背景,但是我已处在危险边缘,必须有保护措施。夜家是本市排行第二的富商世家,在全国也是前二十。从明代开始,夜氏家族就有人入朝为官,算下来有好几百年,家产什么的就不在话下,夜家老爷子把夜承丢给楚韶天大概是想让这小子收收性子,哪会真让这跟独苗去当兵?虽然靠山山可能会倒,但看夜承有点家底的样子,暂时挺可靠的。
“知道自己闯祸了!”夜承在一边拨弄琴弦,一边幸灾乐祸道。
我将落在前额的碎发撩到耳朵后面去,若无其事的回他:“当然知道,不过我也没什么后悔的,过不下去了就散了呗,强卖强买最终都不会有好下场!”
夜承下手重了些,琴弦断了。
气氛冷凝。
“当机立断,你想好就成。”
我抓准时机,“那你会帮我吗?”
“那要看你有没有诚意了!”夜承的目光里闪着一团火花,他就这么坐着,漫不经心的看着我。
“什么诚意?”天下间真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家伙想给我下什么套?
夜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越过我走到放乐谱的架子前,轻轻一拈,又从头到尾看看手中的谱子,转过来将它递给我,“你先别急着回答,三个月,我给你三个月的考虑时间!”
他没有留给我询问的时间,顺手拿起桌上的外套,叩门而出。
下一刻,我觉得自己手中的乐谱成了罪状书。
明晃晃的标题:做我的爱人。
我尝到了衰事连连的滋味儿,惹了楚韶天这尊大佛,又进夜承的狼窝,连蒋依依也来插一脚。
龚师父突击,我正在大蜀堂后院接受他的训诫。
在刺绣工艺上,我还没有自成一派,外婆在的时候教我的针法根本抵挡不了龚师父在绸缎上如云行走的绣法。
而我的旁边还多了一个人——表姐蒋依依。
“别走神,听着!”龚师父拿出他的戒尺吓我,这是我认识他以来对我最严厉的一次。他穿着一身改良后的素衣旗袍,在我面前来回踱步,遵遵教导:“蜀绣最早见于西汉,它与苏绣、湘绣、粤绣合称为我国的四大名绣……”
“等等等……”我用手做了一个停止的姿势,“龚师父不是我不愿意听你的教导,而是您给我讲的这些我早已背得滚瓜烂熟,包括它的针法,但是我能反问您一句吗?你今天让我学刺绣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龚师父惊讶的望着我,这要真是在学堂他肯定二话不说拿起戒尺直接开揍,但是他没有,他眨了下眼“将这门技艺传承下去。”
“好,既然要传承下去,那就必须要创新。我不是不想学好刺绣,但是我们必须的清楚一点刺绣不是没有市场,而是我们固步自封,没有给它发展壮大的空间。”我自信满满的说,在此之前我做过大量的功课,发现有很多国内外的大厂商愿意跟蜀绣生产厂家合作,由于自身的局限,导致了蜀绣市场每况愈下。
“此话怎讲?”龚师父像是终于等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略带世故的眸子里闪着无限期待的亮光。
“我仔细研读过近十年蜀绣市场研究报告,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我们蜀绣的价格在150元到几十万元不等,其实作为一个普通的工薪族来讲,花个二三百块钱买一条蜀绣丝巾并不贵,但是人们为什么不愿意买呢?问题出在设计上和共享时代信息的分享上,蜀绣传承人的思想太落后了,我们跟不上潮流,我们的设计突出不了个性,我们没有录制完整的蜀绣视频分享给那些想要学蜀绣的人,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
龚师父用质疑的眼光的看我,而后在我的额上用力弹了一下,放声大笑道:“好,小丫头片子,有点儿意思!”
师父,真的很痛!
“依依啊,你的这位表妹在蜀绣传承上具有超前思维,这一点你可得好好学学。咱也先别着急,你先教教她最基本的刺绣针法。”
“是,龚师父!”
“丫头,回去把你的想法做成一个报告发给我。”龚师父把他的右手搭在我的肩上,给予厚望般语重心长道:“大蜀堂有你在,就有希望了……”
长长的语调,重重的语意。
我活了26年,不可能不知道什么叫做责任,只是这份责任也在等待着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