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事要禀报。”黄竹的声音有些低沉。
“你说啊。”宇文渊在龙椅上晃着腿,堂下侧立一旁的宇文睿嘴角掠过一丝笑意。
“禀皇上,昨夜天象诡异。荧惑之星悚然而动。二十八星宿之心宿岿然守势。此乃大凶之象啊!”
宇文渊不以为然,大概他也听不懂什么是占星术,于是看向了玉辞心。
玉辞心以为黄竹又要引出什么长篇大论。便打了个哈欠准备得听且听。谁知黄竹话音刚落,老臣赵文紧接出列。语气铿锵凌厉。直逼玉辞心,“陛下。依老臣之见这祸事分明是由这妖后而起,皇后乃是妖孽转世所生。所以才会祸水东引嫁接国家,皇上一定要废了她才可啊!”
玉辞心不动声色地将视线移向宇文睿,此时他也察觉到了玉辞心的目光,瞟了她一眼,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讥诮意味十足。
宇文渊这时坐不住了,一听说要废后他就像炸毛了一样。对着赵文吼道,“朕不要废后。你们都是坏人!”
“皇上,皇后她就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啊。”赵文痛心疾首之下双膝伏地。黄竹紧接着亦跪地不起,剩下的大臣们皆随波逐流依势而跪,再也没人提起几日前柳岩堂所破谣言之事。
玉辞心看着黑漆漆跪倒一片的大臣。心里只觉得好笑,这些大臣平日里在其位不谋其职。皆是尸位素餐浑浑噩噩度日,国家有难之时一味推诿职责,如今安定了,反而各种找她这个皇后的碴来了。
余光在大殿里回旋,越过宇文睿高大的身影,飘飘忽忽难以落下。玉辞心不觉疑惑,今日怎么不见柳岩堂来上朝呢?若是他能来,肯定三言两语就把这群人打发了,哪里轮得着她出手。
这时宇文睿发话了,阴冷的声调在大殿里回荡着,玉辞心听得头皮发麻。
“陛下,可否听臣弟一言?”
亲弟弟的话总是要听的,宇文渊对宇文睿这个兄弟表面并不排斥,于是看似傻乎乎地一挥手,“弟弟你说。”
宇文渊眼风一转,落到玉辞心身上,继而一字一句缓缓道,“自从皇上迎娶皇后以来,国家大事接连不断,南方洪涝之灾频繁,西面吴国蠢蠢欲动频频发难,这些,可都不是无端之兆啊?怕是因了皇后而起。”
“弟弟你什么意思?”宇文渊不解。
“臣弟的意思是既然皇后乃大凶之兆,那即便不是妖孽,也定与妖孽脱不了干系。皇兄若是为保国家安定,还是将她废了好,免得再惹出什么大患来。”宇文睿阴冷笑道。
玉辞心听他一番说辞,依旧面不改色,波澜不惊道,“皇弟说本宫是妖孽,可有证据?总不能凭空诬赖吧?要照此理这天象诡异总不能赖我一人呐,整个大周人人都有嫌疑,难不成,人人皆应被诛之?”
她话一说完,已是有大臣在颤抖动摇。
宇文睿无视墙头草,对着她冷鸷一笑,而后高声一语,“钦天监何在?”
“臣在。”一个身穿绿色袍服的官员应声而起。
“来给皇后娘娘上上课吧,免得她不自知。”宇文睿似笑非笑地盯着玉辞心,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眼正蕴满杀气。
“是。”钦天监行礼过后即对玉辞心展开口诛笔伐,“昨夜臣观紫宫生异气如白夜,稍解,克星出紫宫而升至昴,而后于牵牛二度陨灭。紫宫乃皇上与皇后寝宫,皇上即位以来皆无一样,如此这般波折大凶之兆,定是出自皇后之身。”
玉辞心挑挑眉,不以为意。可殿中跪着的大臣们又恢复了小声议论的情形,不时有大臣义愤填膺而出,剑锋直指玉辞心,话语尖锐直劝宇文渊废后。
“朕不废后,皇后是朕最喜欢的人,你们谁敢动她!”
宇文渊直身而立,瘦削的身躯此刻顿显帝王之气。玉辞心刹那间有些恍惚,除了他,又有谁这样义无反顾地保护过自己?哪怕冒天下之大不韪,哪怕堵不了悠悠众口,可他还是这样站在她面前,为她遮挡着一切。
这样一个天真单纯的人,她也许不会再遇到了。
她轻轻呼口气,此时宇文渊已跑到她面前,信誓旦旦地抓着她的手说,“别怕皇后,有朕在,他们休想伤害你。”
“皇兄,她可不是你的皇后,她是一个妖孽。”宇文睿在一旁冷嘲热讽。
“她就是朕的皇后,朕的皇后只有她一人。”宇文渊皱着眉头,对着宇文睿气急败坏喊道,“弟弟你和他们说一下,不要废后好不好。”
玉辞心拽过他的手,摇摇头,“皇上不要求他。”
宇文睿闻言齿冷而笑,扬着调子讥讽道,“皇上,如果不废后,那可有些难办啊。除非——”
“什么?”宇文渊急急问道,“只要不废后,朕什么都愿意。”
“是么?”宇文睿双眸骇然眯起,“皇上当真愿意么?”
“当真。”宇文渊被他牵着鼻子走,早已失了方向。这是玉辞心已是拦挡不及。她早猜到宇文睿有谋反之心,没想到他会借自己失利之机将矛头转向宇文渊,在金銮殿之上惶然逼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