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神情紧张地进行各项检查,从他们逐渐舒展的眉头中,我看到了希望。妈妈她真的有可能醒来吗?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目光飘向病房门口时。却看到林致远落寞地背影,他是没脸在这呆了吗?
目光收回到病床上,不知过了多久。其中一个医生取下听诊器,摇了摇头。
我的心滑落到了谷底。刚才还满怀希望。这一刻又……
医生淡漠地向我解释,像我妈妈这种一躺就是十年的情况。复苏过来的几率为零,刚才的短暂的恢复意识恐怕是回光返照。
回光返照?这是什么意思。我焦心地追问道。
“意思就是……准备后事吧。”医生顿了顿,冷寂地回应。
我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霎间被拉回了六年前不愿触及的过去中,那些零零散散的画面,拼凑在一起……
我独记得那天。我守着外婆,在她临终的时候。医生同样无情地用了回光返照这四个字,不到半个小时。外婆便撒手人寰。
这抹尘封已久的记忆戳进我的心尖,一时间。我转过身去捂着脸,将头砸在墙壁上,抽动着肩膀呜咽地大哭。我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虽然妈妈处于植物人的状态已经多年,全靠医院高昂的营养液维持着生命迹象。但是,我一直告诉自己,我的妈妈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这一天,终究是来了,妈妈要离我而去了……
医院的医生早已见怪了生离死别,象征性地安慰我,轻飘飘地说了句,节哀吧。
戏剧性的是,在医生和护士们收拾东西,离开后不久,我眼睁睁地盯着心电图的红色的曲线缓慢地转成直线。
靠近病床边的窗户,一股阴风忽地刮过,冷森森的病房内,压抑到窒息。
随着长长的“滴——”音,妈妈停止了心跳。
我强忍住悲痛,攥紧妈妈的手,一直到她的体温下降,手指变得僵硬难分,我才用被子蒙上了她的面容。
……
我向公司请了半个月的丧假,低调地处理完妈妈的丧事后,我想明白了一些事,妈妈的死是不是对我现状的某种映射?
我把妈妈的骨灰放在了自家的客厅,并在旁边摆上她的照片,虽然我们现在阴阳两隔,但是我每天一抬眼就能看见她,算是对妈妈的纪念。
林致远没有再来烦我,他最好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因为我对林致远的恨又多了一层,如果那天他没有出现在医院,没有向我提出荒诞的要求,妈妈是不是不会提前离我而去?
我内心明白,再纠结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没有再让希希的奶奶过来,也没有告诉她我妈妈去世的消息,趁着丧假的空隙,我带着希希去了海边。
每当心情低落无助的时候,我都会来看海,妄想大海能带走一切的烦恼。
只不过以前是独自一人,现在多了希希的陪伴。
我静静地注视着希希在沙滩上奔跑时的样子,昏暗的夕阳拉长了她的背影,我勾了勾嘴角,在心里暗暗起誓,孩子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往后我所做的一切,都会把她放在第一位。
我失去了那么多,已经不能在失去我的孩子。
这时,手机不适宜的响了起来,我拿起来一看,是许昌阳打来的,我和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面的吧?
我伸出手指滑动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许昌阳急迫万分的声音……
“林欢好!你在哪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许昌阳在电话那头着急地询问。
我:“……”
“你个……哎算了,你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三亚,”我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发丝,把手机伸向大海,淡然一笑,“许昌阳,你听得见海浪的声音吗?”
我感觉出许昌阳倒吸了一口气,停顿了一瞬,语调趋向平淡,“你发个定位给我,我去找你。”
“你来干什么?”我漫不经心地回应他,“我明天就要回去了。”
“等我。”许昌阳不容置疑地说道。
话音刚落,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挂断音。
我失声哑笑,拿着手机出神地望向海面,一抹殷红色的夕阳飘在海的尽头,微风吹皱的海面,泛起了层层涟漪,折射着殷红的霞光。
天空中浮动着大块的彩色云朵,就像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中,会使你远离烦恼和困扰,会使你不愿意醒来。
当晚,许昌阳果然找到了我。
他略显疲乏的出现在我的眼前,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另一只手拉了拉领带,凌冽的眼神之下,潜藏着复杂的情绪。
我穿着纯白色的蕾,丝长裙,长发微微地绾在肩上,勾起嘴角静静地看着他,气氛瞬间变得僵硬,并且持续了很长时间,我忍不住噗嗤一笑:“许昌阳,你还真来了。”
“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
没容我说完,身体忽地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