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禄即便是金身境,竟是都无法挪步。
石柔当下的情形最滑稽可笑,因为有着一副仙人遗蜕,相对而言,神魂不太容易收到小天地中光阴长河的冲刷。
只是肚子里吃下那柄离火飞剑后,飞剑如入雷池牢笼,无头苍蝇一般疯狂乱窜。
害得挡在窗口外的石柔在空中前扑后仰,颠来倒去。
看到石柔这副德行,崔东山翻了个白眼,觉得太给自己丢人现眼,伸出一只手掌,轻轻虚空一拍。
石柔整副仙人遗蜕给拍入绿竹廊道中,地板碎裂无数。
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巴掌,直接将躲在遗蜕中的石柔神魂意识,都给拍晕过去。
崔东山一脚踩在石柔腹部,被石柔误打误撞,让其“自投罗网”的离火飞剑,顿时消停安静下来。
崔东山蹲下身,正要以秘术将那把品秩不错的飞剑,从石柔腹部给“捡取”出来。
小院外道路那边,那名元婴剑修划出一道长虹,往东华山西边逃遁远去,竟是见机不妙,确认杀掉任何一人都已成奢望,便连本命飞剑都舍得丢弃。
崔东山打了个哈欠,站起身,“亏得茅小冬不在书院里边,不然看到了接下来的画面,他这个书院圣人得羞愧得刨地挖坑,把自个儿埋进去。”
东华山西边的书院小天地边缘地带,出现一位身高数十丈的金身神像,是一位儒家陪祀圣人法相。
剑修吓得立即往北方飞掠而去。
又有一位陪祀圣人的金身法相,屹立在天地间。
大概是崔东山今天耐心不好,不愿陪着剑修玩什么猫抓耗子,在东方和南方两处,同时立起两尊神像。
剑修一咬牙,蓦然笔直向书院小天地的天幕穹顶一冲而去。
东华山之巅,出现最为高大的一尊神像,竟是大骊国师崔瀺的老儒形象,伸出金色大手,直接抓住那名元婴剑修,攥紧后,手心里边轰隆作响,如神人掌心有雷滚走。
一位白衣少年站在年老绣虎法相的肩头上,丰神如玉,他揉着自己眉心那颗红痣,慢慢等待那个元婴剑修被东华山的充沛灵气一点点消磨道行。
当然,那个老家伙愿意破釜沉舟,一举爆裂金丹和元婴,崔东山不拦着,反正折损的,也只是东华山的文运和灵气。
只不过崔东山还是希望能够从这个元婴修士手上,挤出一点小彩头的,比如……那把暂时被隔绝在一副仙人遗蜕腹中的本命飞剑。
崔东山转头看了眼小院那边。
那头白鹿,的确是那个酸儒赵轼的身边灵物,只是被高人施展了秘术。
至于被金身法相抓在手心的那个老夫子,自然不会是赵轼了。
赵轼虽是一座世俗书院的山主,自身体魄却没有修行资质,学问又不至于达到天人感应的境界,在某天“读书读至与圣人一起会心处”,突然就可以自成一座小洞天,所以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一个极其稀少的元婴剑修。在宝瓶洲,元婴剑修,屈指可数。
这个刺杀不成的可怜地仙,崔东山就算用屁股想、用膝盖猜,都知道不会是宝瓶洲的本土修士。
多半是那个大隋新科状元“章埭”身边的随从死士了。
纵横家嫡传子弟,以各种身份秘密行走天下,身边往往有一到两位大修士担任死士。
崔东山盘腿坐下,啧啧道:“算你小子跑得快,一箭双雕,倒是好算计,大骊宋氏和大隋高氏,一起给你算计了,有我当年的风采嘛。咱们真该好好聊聊的,你想啊,差点坏了我的大事,不把你神魂塞进一个娘们的皮囊中去,我不跟你姓?嗯,还必须是个黄花闺女!要你晓得一个大老爷们流血不流泪,其实根本不算什么英雄好汉。”
崔东山看似在絮絮叨叨,实则一半注意力放在法相手心,另一半则在石柔腹中。
对于这类现身的死士,根本不用什么做什么严刑拷打,身上也绝对不会携带任何泄露蛛丝马迹的物件。
崔东山可不就得小心翼翼盯着那把离火飞剑?
他虽然法宝无数,可天底下谁还嫌弃钱多?
那剑修元婴即便没有本命飞剑可以驾驭,可仍是战力极其不俗,以阳神身外身,打碎了金身法相的拳头,再阴神出窍,三者各自挑选一个方向逃窜。
其中受伤惨重、跑得看似最慢的真身体魄,突然一个闪电画弧,急急下坠,落在小院,对于刺杀一事,仍是不死心。
依旧坐在那尊法相肩头的崔东山叹了口气,“跟我比拼阴谋诡计,你这乖孙儿算是见着了老祖宗,得磕响头的。”
远游阴神被一位对应方向的儒家圣人法相,双手合十一拍,拍成齑粉,那些激荡流散的灵气,算是对东华山的一笔补偿。
那具阳神身外身则被另外一尊圣人金身法相打入书院湖水中,法相一脚踩踏而下,溅起巨浪,将那身外身踩得支离破碎。
已是魂魄不全、又无飞剑可控的那名老元婴,就要将一颗金丹炸碎,想要拉上整个院子一起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