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暑娘娘几乎每隔几年,就要独自出门一趟,去见谁,做什么,无人知晓。
众说纷纭。
有说避暑娘娘是那粉郎城城主的姘头,也有说剥落山的真正主人,是与白笼城蒲禳齐名的那位鬼王老爷,还有说避暑娘娘与黑河大王的独女,是那种关系。
持扇精怪喝着酒,有些酸意。
为何避暑娘娘与自己都不愿交心?
它有些醉了。
想着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能否像避暑娘娘这般,坐拥一座山头,建造一座豪奢府邸,呼风唤雨,好不威风。
想着将来有一天,能不能离开这座鬼蜮谷,去往骸骨滩以外的广袤天地,去那儒家书院走一遭,见一见真正的读书人,读一读真正的儒家经典。
————
地涌山。
比起剥落山,要戒备森严许多。
还打造出了一座有模有样的护山大阵。
可是对书生而言,还是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想要不惹动静地杀妖夺宝,入库搜刮,就很难了。
书生不着急,进了地涌山,站在一棵枝叶茂林的松树上,想要等等。
只要搬山大圣那边山水大阵启动,就意味着那个家伙已经开始闯山,或是行踪泄露,那么就是自己动手之时。
唯一需要小心的,就是老龙窟那头老鼋,以及黑河里那头与避暑娘娘关系莫逆的小鼋,不是害怕它们与地涌山联手,而是那对父女,颇难打死,若是它们非要护着辟尘元君,就比较棘手,书生此行杀妖,说到底只是闲情逸致,就像在铜臭城那边考取一个滑稽可笑的新科进士一样,解闷而已。
这辟尘元君,与那位黑河大王的老鼋,一位根脚在小玄都观,一位与大圆月寺有些渊源,是寺中养在放生池中的一头老鼋,在骸骨滩尚未成为古战场遗址之前,根据官府史书记载,老鼋成精之前,就在寺庙内常年浮头听经。后来两大王朝厮杀,牵连十数个藩属国,寺庙被那位早已金身罗汉的老僧以大神通庇护其中,得以避过兵灾,最终迁入鬼蜮谷桃林,与原本离着数千里之遥的小玄都观成了邻居。
老鼋偷偷离开寺庙,自封黑河大王,占了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窟,命名为老龙窟。养了一双金色蠃鱼,说是女儿的嫁妆。
它女儿自封覆海元君,老鼋极少露面,都是她打理山头事务,老龙窟外有一条滔滔大河,给她占据,领着麾下水族精怪,常年兴风作浪。这头小鼋,生得黝黑壮硕,粉郎城城主有次与它撞见,撂下了一句戳心窝子的狠话,说那小鼋生得这般辟邪模样,老子再荤素不忌,便是熄了灯,也万万下不了嘴。被这位覆海元君,引以为生平头一桩奇耻大辱。
书生站在树上,先吸了一口气,这棵古松蕴含的阴气被汲取一空,然后被书生轻轻一吐而出,四周顿时变成水雾蒙蒙,他这才摊开手掌,以手指画符。
掌观山河。
手心一晃。
变出一幅地涌山府邸的山水画卷。
画卷景象有些模糊,这是他不愿意露出蛛丝马迹,毕竟那位辟尘元君,出自道家一脉,又是金丹修为,说不得就会心生感应。
地涌山府邸一座高台,正大摆宴席。
书生苦笑不已。
只见那高台酒席上,妖物扎堆,一个个本相浑厚,落在书生眼中,便如同一尊尊扈从,在妖物身后狰狞现世,守护主人。
书生喃喃道:“怎么回事,怎的齐聚地涌山了?那个家伙,倒是运气比我更好?他是误打误撞,还是早有预料?”
修士和神祇,皆有法相,而幻化人形的妖怪则有本相一说,修为越高,本相越模糊,跻身元婴之后,本相便可彻底收敛。而元婴之下,尤其是金丹妖物,本相最为凝练稳固,也最难遮蔽。
道行高深的元婴修士,以及一些传承久远的宗门金丹,往往能够看破妖物的本相。
书生赶紧收起这门掌观山河的神通。
在高台那边惊鸿一瞥,本相是一头银背猿猴的搬山大圣,一只肥硕鼠精的捉妖仙人,背后有五彩斑斓大蟒蛇盘踞的敕雷神将。
当然还有本相为一只金色绒毛小貂的辟尘元君。
除此之外,还有一头金丹鬼物。
除了老龙窟和黑河那对父女,都到了,只是多出了一位喜欢跟肤腻城较劲的金丹鬼物。
书生无奈道:“可别被关门打狗,我的运气,不至于如此差吧?”
鬼蜮谷作为一座存在千年的小天地,对于练气士是有一些无形压制的,境界越高,禁锢越重。
再就是对于一些身份特殊的练气士,压制也不小。
比如他。
凡夫俗子,会有水土不服。修行之人,更是如此。
尤其是他,八字纯阳,与这鬼蜮谷简直就是八字相克,若非修行之法,极其高妙,远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