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那把紫芝,的确是仿品,不是什么山巅剑仙的本命物,用来吓唬元婴修士最合适不过。
可用来杀金丹修士,更是合适不过了。
加上那枚不知深浅的螭龙钮印章,若是交由真正的书生来用,厮杀起来,对方攻防兼具,若是对方再拥有一件品秩更好的法袍,再套上一件兵家甲丸覆盖身体的宝甲?毕竟那件所谓的百睛饕餮法袍,只是眼前这位书生用以遮掩耳目的伪装而已。一位极有可能是天生道种的崇玄署真传,下山历练,岂会没有祖传法袍宝甲护身?
书生眼神幽怨,满脸委屈说道:“好人兄为何不说话了,莫不是见财起意?我反正打不过你,就只能再掏出法袍和灵宝甲,用来保命了。”
“说好的铜印是你最后一件压箱底宝贝?”
陈平安说道:“有钱真是了不起,我怕了你。”
书生叹息一声,“我那师妹说过,出门历练,既然本事平平,言语就更不能与人处处交心。”
陈平安说道:“走吧。”
书生摩拳擦掌,“去搬山大圣的山头,还是那地涌山找回场子?”
陈平安说道:“沿着那条黑河,找一找老龙窟。”
书生疑惑道:“为何?”
陈平安开始沿着山脊往下走,缓缓道:“地涌山的那座护山大阵,已经给你扯了个稀烂,群妖如今肯定聚在了那头搬山猿的山头,说不定地涌山那位辟尘元君,要么已经将家底死死藏好,要么干脆就随身携带,搬去了盟友那边。去地涌山喝西北风吗?还是去搬山猿那边硬碰硬?再给它们围殴一顿?”
书生以拳击掌,赞叹道:“对啊,好人兄真是好算计,那两鼋在地涌山大战当中,都没有露头,用好人兄你的话说,就是半点不讲江湖道义了,所以即便咱们去找它们的麻烦,搬山猿那边的群妖,也多半含恨在心,打死不会救援。”
陈平安冷笑道:“我现在担心的,是给你宰了吃掉的避暑娘娘,她背后的靠山会不会赶来。说说看,到底是何方神圣?”
书生嘿嘿笑道:“是位鬼蜮谷的老元婴阴灵,在北边诸城当中,名气颇大,都敢不听京观城城主的号令,生前是位神策国的大将军,功勋卓著,活着的时候,一辈子从来没被人称赞过什么用兵如神,但是此人死后,被后世兵家誉为运兵用正不用奇,青史上评价很高。如果不是他效忠的蠢皇帝中了离间计,要他强行率军出击,害他一家青壮老幼三十余口,一并战死沙场,牵一发而动全身,那是一个相当关键的转折点,不然骸骨滩战事的最终结果,还真不好说。”
书生停顿片刻,有些惆怅,“至于避暑娘娘是怎么攀附上的这位英灵,我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不知道喽。”
两人一起行走于山脊小径,陈平安见他转头,往悬崖那侧张望,出声说道:“别打那两头妖物的主意。”
书生奇怪道:“与你熟悉?”
陈平安摇头道:“不熟。”
书生愈发纳闷,“那你庇护它们作甚?留着祸害……也对,如今微末道行,几百年是注定出不了鬼蜮谷的,祸害不了人。”
陈平安缓缓道:“有灵众生,修行不易。”
书生打量了一眼陈平安,“还真受伤了?”
陈平安点头道:“那头金丹阴灵想要故伎重演,对我施展那跗骨阴影,一剑劈碎后,给那搬山猿抓住机会,砸了一锤,随后法宝齐至,只好用掉了一张价值万金的符箓,我直现在还心肝疼。”
陈平安心情郁郁,不止是心疼,而是不但用掉了仅剩的一张金色材质缩地符,还让自己的保命手段浮出水面,以后再想连用两张金色缩地符,以剑仙劈开鬼蜮谷和骸骨滩的小天地禁制,可能会有变故。
书生发现这人在说到搬山猿的时候,语气有些细微变化,给他敏锐察觉,笑问道:“怎么,跟搬山猿有仇?”
陈平安神色自若道:“给它狠狠砸了一记流星锤,还不算有仇?”
书生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笑眯眯道:“岂不是又要害得好人兄晕血?”
陈平安点头道:“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我反正是很介意你觉得欠我人情的,不如将那把唬人的飞剑,或是铜印送我,作为补偿?”
书生大袖乱挥,鬼叫连天道:“好人兄,算我求你了,能不能别惦念我那点家底了?你再这样,我心里发慌。”
陈平安眺望北方一眼,说道:“到了黑河,还是老规矩,三七分?”
书生大为意外,赧颜道:“这多不好意思。”
陈平安呵呵一笑。
书生瞬间领会方才的言下之意,随即嬉皮笑脸道:“还是五五分吧,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实在不行,四六分账,好人兄六,我四就成。”
两人往北而行,拣选山野小路,跋山涉水,陈平安一路飞掠,兔起鹘落,书生御风而游,不快不慢,只是与陈平安并肩而去。
当陈平安站在一处高树上,举目远眺。
书生随口问道:“我在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