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锦绣一跺脚,“哥,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那位城主英灵却已经匆匆而来悄悄而返。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位故意没有穿上宫廷装束的女鬼妇人,领着那个老仙师来到金粉坊街角铺子。
女鬼贞观如临大敌。
唐锦绣早已站在铺子门口这边,双手负后,一手轻轻虚按,示意身后那位真正的掌柜不用紧张。
那位妇人禀明了情况后。
唐锦绣望向那个头戴斗笠、背负行囊的“老头儿”,笑眯眯道:“老仙师,竟然过女儿坊而不入,躲起来喝酒了,让我们好找啊。”
唐锦绣然后开始自我介绍,“我呢,是这座金粉坊所有店铺的大掌柜,贞观她眼拙,兜里又没几个钱,所以还是我来与老先生做买卖好了。”
陈平安微笑道:“好,希望你们千万别店大欺客,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几下敲打,就连那吓唬人的言语,都听不得一句半句的。”
唐锦绣心中腹诽不已,脸上却笑容更浓,“金粉坊的铺子,年岁最短的,都是四五百年的老店了,一块块金字招牌,回头客茫茫多,老仙师只管放心。”
陈平安入了铺子,唐锦绣和那女鬼贞观肩并肩站在柜台后边。
找到陈平安的妇人则守住店铺门口。
陈平安摘下包裹,一件件取出,放在柜台上。
依旧是先取了三成。
琳琅满目,宝光流溢。
唐锦绣一件件拿起,一件件放下,当她看到那件雕琢精美、牡丹百朵拥簇的金花首饰后,微微心颤,微笑道:“真是好漂亮的物件,便是放在外边的市井王朝,仅凭这份必然出自山上神仙的巧妙工艺,也该值个万两白银,毕竟此物大有渊源,曾是安亭国一位美艳皇后的心爱之物,只要碾碎了雪花钱如雨露,滴入所有花蕊当中,据说便会有奇异景象发生,嗯,我开价一颗小暑钱。”
唐锦绣期间又提起那双金箸,仔细端详之后,相互敲击一番,她竖耳聆听,然后点头道:“果然是它,此物也在史书上有据可查,是那鹊山国末代皇帝当年御赐给名臣宋靖之物,在一场盛宴之上,为了表彰宋靖的为官清廉,特意命仙家供奉打造了这双筷子,可不是寻常的黄金打造而成,而是加入了一些山上秘宝材质,故而敲击之声,恍如有人在耳畔轻轻言说‘清廉’、‘刚正’两语。宋靖此人也无愧此物,以文臣身份领军厮杀,竟然战功卓著,在沙场上颇有建树,只可惜一人之力,如何抗拒大势。”
陈平安突然说道:“既然如此,此物不卖了。”
唐锦绣错愕道:“老仙师这是为何?我愿意同样出价一颗小暑钱的。何况这双金箸,在别处,绝对卖不出这种高价了。我既然买东西之余,在老仙师开价之前,便主动说出历史渊源,便可知我们金粉坊的诚意,可算真正的以诚待人了。”
“诚意自然是十分诚意了。”
陈平安点点头,笑道:“不过这双金箸我打算送人。”
唐锦绣也就只好作罢,若是平时,这双金箸她确实会心动,却只会出价五十颗雪花钱,就当是对方给自己省钱了。
最终行囊里的三成物件,连同那金花头饰在内,唐锦绣买下了约莫半数,总计九颗小暑钱,算上小暑钱对雪花钱的溢价,也就是九百二三十颗雪花钱。
其中一样陈平安都没能瞧出端倪的老旧鎏金香炉,竟然价格最高,唐锦绣也未细说根脚,只说她愿意支付四颗小暑钱,陈平安便提价一颗,唐锦绣一样犹犹豫豫答应了,等到她让身旁女鬼贞观先收起那小香炉,唐锦绣才蓦然大笑,得意不已,陈平安便知道贱卖了,不过无妨,人家挣的是眼力钱。
事实上,连同这只包裹在内,剩下咫尺物中所有瓶瓶罐罐的估价,陈平安的预期,就是撑死了卖出五百颗雪花钱。
若是能卖出个三百颗雪花钱,其实都算是大赚了。
自己这趟包袱斋,本就是鸟雀腿上劈精肉、蚊蝇腹内刳脂油的勾当,不奢望大发横财,只靠一个细水流长的积少成多。
唐锦绣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又从贞观手中拿过小香炉,双手细细摩挲,真是爱不释手,抬头对那位摘了斗笠的“老先生”微笑道:“这小香炉,来历可是相当相当不简单,曾是清德宗一位大隐仙年轻时候常伴左右的修行之物,只是底部篆文,不彰显清德宗身份而已,但是这位大隐仙曾有一部游记传世,并不广泛,我恰好收藏有一本,时常翻阅,烂熟于心,才晓得此物的根脚。香炉虽非法宝,只是件灵器,可真实价格,该有一颗谷雨钱的,地仙之下,无论是鬼物还是精怪,只要点燃一炷山水香,便可很快静气凝神,进入禅定坐忘之境,十分难得。”
女鬼贞观有些着急,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
唐锦绣这才悻悻然收了口,不再继续显摆自己的考据学问。
陈平安笑道:“那说明此物与我无缘,却与坊主有缘。”
唐锦绣将香炉递给贞观捧着,说道:“就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