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元封笑道:“若是这都不敢争先,难道得了宝,事后遇上了小侯爷,咱们就要双手奉上?”
陈平安这才双指轻轻一抖,砰然燃烧起来,照亮洞府道路。
然后没有率先走向洞窟,而是捻住那张燃烧缓慢的破障符,递向狄元封,谄媚笑道:“还是秦公子带路吧?我这把老骨头,可吃不住半点疼,若是不小心被凶险机关,伤到了筋骨,其实还还说,可万一坏了大事,便不美了。”
狄元封望向一旁正在打量洞窟顶部石壁的黄师。
后者倒是没有犹豫什么,接过那张山水破障符,率先走向洞窟深处。
一行四人,蜿蜒前行数里路之长,依旧不见尽头。
凉风飕飕,却无察觉到有半点阴煞之气。
这让孙道人心中稍安。
这处仙家洞府的旧主人,定然是一位宅心仁厚的谱牒仙师了,虽说禁制之后,又有可以夺人性命的机关,可事实上第一道鬼打墙迷障,本身就是善意的提醒,并且按照唯一一位逃出生天的野修所言,迷障不伤人,两次进入,皆是兜兜转转,时辰一到,就会迷迷糊糊走出洞窟,不然换成一般无主府邸,第一道禁制往往就是极为凶险的存在,还讲什么让人知难而退,山上修行之人,擅闯别家宅邸,哪个不是该死之人?
由于四人行走极为缓慢小心,又走出足足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一座寒意森森的洞室。
孙道人好说歹说,才让那位黑袍老者又捻出了一张破障符,照亮道路,同时以防邪祟埋伏。
在此期间,孙道人看在那张符箓的份上,更是珍稀自己性命的缘故,与那位姓陈的道友仔细说了些此行禁忌。
这可都是先前那拨野修用两条道友性命换来的。
孙道人当然不希望这个家伙一个冲动,就触发机关,连累他们三人一起陪葬。
四周青石墙壁之上,皆有色泽如新的彩绘壁画,是四尊天王神像,身高三丈,气势凌人,天王怒目,俯瞰四位不速之客。
四尊栩栩如生的神像,分别手持出鞘宝剑,怀抱琵琶,手缠蛇龙,撑宝伞。
众人脚下是一座八卦阵,又雕刻有双龙抢珠的古朴图案,只是本该有宝珠存在的地方,微微凹陷,空无一物,应该是已经被前人取走。
孙道人只是看了几眼神像,便有些头皮发麻。
不过仍是硬着头皮,从袖中小心翼翼取出一只袖珍罗盘。
罗盘虽小,但是极其复杂,里外有三十六层之多,若是凡夫俗子手握此盘,任由瞪大眼睛观看计数,估计都数不清层数。
高瘦道人手持这块砸锅卖铁买来的山上罗盘,开始绕行八卦阵,在四尊天王神像脚下“散步”。
狄元封轻声提醒道:“孙道长,最好快些,那位北亭国小侯爷一旦也跟着进入此地,咱们可就要被关门打狗了。按照那个幸运野修的说法,地面无碍,只要不触碰四尊神像,随便折腾都没关系。他没胆子胡说八道,不然没办法活着走出北亭国。”
孙道人头皮渗出细密汗珠子,沉声道:“马虎不得,还是小心些。”
黄师望向那位持剑神像的壁画剑尖处,然后视线偏移,望向那把琵琶丝弦。
狄元封则蹲在地上,仔细端详那两条如今已经失去宝珠的石雕蛟龙。
黄师突然停下视线,正是神像剑尖所指方向蔓延而下的某处,他走到一处那尊神像脚边,眯眼凝视,是一些哪怕是修道之人都极难发现的蝇头小楷,但是被抹去许多,断断续续,只留下了一些无关紧要的文字内容,看痕迹,本该是两三百字的篇幅,被掐头去尾不说,尤其是最为重要的后文,竟然全被擦拭殆尽,极有可能是先前有人,故意留下这些无用文字,来恶心后来的入山之人。
神像脚边的石壁之上,如今只余下那“……素性好游访仙,竹杖芒鞋,阅遍诸山,以此山最幽,只是此处禁忌颇多,不可不察,后世若有同辈中人有缘来此,应当……”
以及最后仍是断句的“定睛天外处……雨中古龙潭……”,分明是一首文人雅士的狗屁诗篇了。
黄师心中大恨。
定然是先行一步的家伙,故意磨去了这份珍贵线索。
不过黄师有意无意瞥了眼狄元封,刚好是那竹杖芒鞋。
难不成这个家伙,才是与此地真正有缘之人?
陈平安来到邋遢汉子身边蹲下,狄元封也随之而来。
狄元封看过之后,也是一头雾水。
陈平安也不例外。
只不过相对而言,陈平安是最无所谓的一个。
真要打开了洞府第二重禁制,就又得心弦紧绷,何苦来哉。
不过陈平安很快就叹了口气,默默告诫自己,这种想法要不得。
黄师突然说道:“使用遁地符,当真也会触发机关?”
狄元封沉声道:“确认无误!先前野修便尝试过,于是又死了一个。除非是那传说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