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瑰宝对那个今天没有背剑的黑袍人,没有太多好奇,山上高人多怪事更多嘛,再说了摘掉那张老人面皮后,长得也不算多好看,看嘛看,没啥看头。
她对徐杏酒和赵青纨,反而多有悄悄的打量,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来。
难不成桓云老真人当初冷眼旁观,故意对那位云上城许供奉的所作所为,视而不见,其实是胸有成竹?而不是那借刀杀人的伎俩,想要护住名声,得手宝物,最终一举两得?若真是如此,这个桓云老真人,还真有些让她刮目相看了。
陈平安其实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将那口藻井卖给彩雀府。
孙道人虽然已经离开这座浩然天下,但是从孙道人的言行当中,陈平安明显看出对于柳瑰宝,孙道人其实颇为惋惜,虽说以“道不契合”四个字盖棺定论,没有收少女为弟子,可依旧赠送了那部道书。对于陈平安而言,反正无法一直带着这么大一块“磨盘”行走山水,还不如顺水推舟,卖给彩雀府,毕竟孙道人送了那么多机缘给自己,陈平安觉得自己总得做点什么,作为报答,才能安心。
哪怕可能这辈子,双方都不会再见面。
除非陈平安哪天真的成为了飞升境的大剑仙,才有机会去那座青冥天下走一遭。
有些可做可不做的事情,做了,会让自己心安些,那就不用犹豫了。
反正也没耽误挣钱。
孙清突然以心声与陈平安言语,“陈公子,三十颗谷雨钱,我再送你一件咫尺物,如何?!成不成,给句痛快话,不答应,我孙清马上就走!只管放心,你陈公子还是咱们彩雀府的贵客,我孙清从不拐弯抹角说那客套话!”
那件咫尺物当然无比珍稀,可是对于孙清这位彩雀府府主来说,眼前这口能够稳固山水气运的藻井,才是最珍贵的至宝。
陈平安显然十分意外。
陈平安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就三十颗谷雨钱,咫尺物你自己留着,其余谷雨钱,先欠着,那件咫尺物在山上一般价值多少,以后孙府主就还我多少颗谷雨钱。”
孙清竟然拒绝了,“咫尺物对我而言,暂时就是鸡肋,甚至以后百年几百年都是如此,但是彩雀府挣来的每一颗谷雨钱,武峮,柳瑰宝,那么多修士,个个都需要这神仙钱,我孙清不能耽误了她们的修行。所以陈公子,你就说,卖还是不卖吧?!再者,那件咫尺物,是我莫名其妙得来的,而且不曾关门,我刚要将其小炼,便得到了桓老真人的密信,所以便抹去了那些禁制,陈公子拿去就能使用。”
最后孙清大大咧咧道:“买卖不成仁义在,贵客还是贵客,可到时候陈公子下次到了咱们彩雀府,是喝寻常茶水,还是那小玄壁,就不好说了。”
陈平安忍着笑,以心声涟漪回复道:“那就这么谈妥了,三十颗谷雨钱,外加一件咫尺物。”
孙清直接开口大笑道:“成交!”
毫不掩饰自己已经与这位陈公子做成了买卖。
沈震泽有些遗憾,却也还好。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孙清转头对沈震泽说道:“不管如何,宝物是在云上城被我买到手的,就当是我孙清自己欠你一个人情。”
沈震泽笑着点头。
带着徐杏酒和赵青纨一起御风离去。
桓云赠送了彩雀府一艘符舟。
孙清没有拒绝,大方收下。
不然还要她扛着那藻井御风远游?像话吗?天底下有这样不要脸的修士?
然后孙清瞥了眼藻井,再转头望向那位姓陈的年轻剑仙。
孙清很快释然,心想对方应该是自己便有那咫尺物的关系了。
陈平安对猜出她的心思,报以微微一笑,十分镇定。
孙清其实有些愧疚。
他娘的老娘岂不是又欠对方一个天大人情,对方本身就有咫尺物,如此一来,自己那还没捂热就要送出的咫尺物,其实就没那么值钱了,这让孙清有些无奈,算了,反正是刘景龙的朋友,自己与他客气个屁。
桓云识趣离开。
孙清交了那枚令牌咫尺物,以及三十颗谷雨钱。
便带着柳瑰宝与那口藻井,乘坐符舟离开云上城。
这位彩雀府府主,笑得合不拢嘴,到了符舟之上便开始饮酒,不忘低头望去,对那桓云大声笑道:“桓真人,云上城这儿无甚意思,巴掌大小的地儿,东边放个屁西边都能听到响声,所以有空还是来咱们彩雀府做客,当个供奉,那就更好了!”
沈震泽笑骂道:“放你的屁,桓真人已经是我云上城的记名供奉了!”
桓云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心情还不错。
陈平安站在院子里,多出一件咫尺物后,好似解了燃眉之急,便开始蚂蚁搬家,将所有新老物件,重新分门别类。
一炷香后,桓云去而复还。
陈平安已经坐在了假山之巅的凉亭内,正歪着脑袋,侧耳聆听那两枚谷雨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