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国桃花渡,柳瑰宝在研习那部道书,只是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名叫怀潜的外乡书生,在埋怨自己眼神不好之余,还有些小小的伤感,萦绕心扉,挥之即去,可悄然又来。
云上城徐杏酒成功破境,跻身了观海境,便打算什么时候刘先生跻身上五境了,又成功扛住三位剑仙的问剑,就带上足够的好酒,去拜访那位仰慕已久的年轻剑仙,听说刘先生其实爱喝酒,只是一般情况不愿意喝酒而已,为此徐杏酒还专门锻炼了自己的酒量,害得沈震泽和赵青纨都有些忧心,是不是徐杏酒得意忘形了,竟然如此酗酒,徐杏酒只好解释一番,说是陈先生告诉自己,若是酒量不行,便与刘先生见着了面,也没得聊,更喝不成酒。
太徽剑宗的一座山峰茅屋外,已经正式成为宗门子弟的少年白首,独自坐在一条长凳上,整个人摇来晃去,只觉得没劲。好嘛,本来以为姓刘的,毕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剑仙,在太徽剑宗怎么都该是有座仙家气派的高门府邸,不曾想就只有身后这么一座小破屋子,里边书倒是不少,可他不爱看啊。于是白首闲来无事,寻思着自己若还是一位割鹿山的刺客,到底能不能对付那几个太徽剑宗的天之骄子。不过那些个同龄人,人人见着了自己,都客客气气的,伸手不打笑脸人,白首觉得自己还真下不了拳头和刀子。那些家伙瞧自己的眼神,一个比一个羡慕,白首就奇了怪了,你们就这么喜欢当那姓刘的弟子?与你们换,成不成?可惜那些人听说后,一个个眼神古怪,然后再也不来茅屋这边溜达了,也好,他一个人还清净。
北俱芦洲西海之滨,临近婴儿山雷神宅一带,一老一少两位道士,飘然现身。
年轻道士蹲在地上呕吐不已,这就是有经验的好处了,先吃饱喝足,比起一个劲儿干呕半天,其实还是要舒服一些的。
老真人蹲下身,轻轻拍打徒弟的后背,“怪师父道法不高啊。”
张山峰转过头,哭丧着脸,“师父你这么讲,弟子也不会好受半点啊。”
火龙真人微笑道:“师父自个儿心里边,可是好受些了。”
张山峰深呼吸一口气,刚要起身,就继续蹲着呕吐起来。
火龙真人刚要埋怨自己几句,头顶便有一拨御风去往婴儿山的修士,瞧见了那年轻道士的窘态,一个个放声大笑。
张山峰顾不上这些,头晕目眩得很。
老真人却悄无声息不见了,来到两位御风地仙身后,一巴掌按住一颗脑袋,笑眯眯道:“啥事情这么好笑,说出来听听,让贫道也乐呵乐呵?”
那两位地仙只觉得头皮发麻,立即缩着脖子,两只鸡崽儿似,其中一人硬着头皮朗声道:“见着了老神仙,开心!”
另外那人相对后知后觉,赶紧亡羊补牢道:“高兴,偶遇老神仙,今儿贼高兴!”
火龙真人轻轻一推,让两位地仙修士踉跄前冲,笑着返回张山峰身旁。
张山峰浑然不觉自己师父的一去一返。
张山峰站起身后,擦了擦额头汗水,“师父,可以赶路了。”
老真人笑道:“不着急,慢慢来,修道之人,光阴悠悠,走得快了,容易错过风景。”
张山峰埋怨道:“我还想早些将水丹送给陈平安呢。”
老真人点点头,掐指一算,这件事,确实可以着急。
金甲洲,遗址当中,刘幽州打着哈欠,那位白衣女子依旧在不断出拳,看架势,是真上瘾了。曹慈依旧不还手,不言语,只是看那些横七竖八的倒塌神像,曹慈有些时候会面朝它们,会稽首,会双手合十,也会作揖。那个拳意越来越高涨的女子,只是出拳,刘幽州不是纯粹武夫,只是觉得她出手越来越没有章法,随心所欲,出拳也不再次次倾力。
不过对于曹慈而言,好像也没啥区别,依旧是你打你的拳,我看我的神像。
突然之间,她停下身形,双手十指和整个手背,都已经白骨裸露,不见皮肉,她沉声问道:“依旧是错?”
曹慈转头笑道:“怎么,打不倒我的拳,便是错的?那天底下的同龄人,有对的拳法吗?”
曹慈难得言语,更破天荒了一次说了两句话,“天下根本没有错的拳法,只有练错的武夫,和意思不够的出手。”
女子咬牙道:“不是‘打不倒’,是打不到!”
曹慈嗯了一声。
又不再言语了。
既然事实如此,只要不是睁眼瞎就都看在眼中,心知肚明,他曹慈说几句客气话,很容易,但是于她而言,裨益何在?
若是一位志在登顶的纯粹武夫,连几句真话,几个真相,都受不了,如何以拳意登山,并且最终站稳山巅?
这一点,当年在剑气长城那边遇到过的那个同龄人,做得真好,愿意认命,其实一直是为了能够做到有朝一日,不认命。
曹慈继续前行,记起一事,问道:“你记得自己出了多少拳吗?”
年轻女子摇摇头,“没记这个。”
背对她的曹慈缓缓说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