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夜行无奈道:“咱们能不能就事论事?”
老妪反问道:“你自己也知道半点不要脸?”
纳兰夜行哀叹一声,双手负后,走了走了。
宁姚对待修行,一向专注。
故而接下来两天,她至多就是修行间隙,睁开眼,看看陈平安是不是在斩龙崖凉亭附近,不在,她也没有走下小山,最多就是站起身,散步片刻。
一次过后,两次过后,等到陈平安总算知道出现在不远处,宁姚便视而不见,假装开始修行。
陈平安只好看了会儿,就离开。
这还真不是陈平安不识趣,而是待在宁府修行,发现自己跻身练气士四境后,炼化三十六块道观青砖的速度,本就快了三成,到了剑气长城这边,又有不小的意外之喜,可以远超预期,将那些丝丝缕缕的道意和水运,一一炼化完毕。陈平安好不容易摒弃杂念,能够少想些她,总算可以真正静心修行,在小宅炼物炼气兼备,便有些忘我出神。
不过这次离开后,陈平安没有直接去往小宅,而是找到了白嬷嬷,说有事要与两位前辈商量,需要劳烦二老去趟他那边的宅子。
白炼霜点点头,与陈平安动身,根本没去喊纳兰夜行的意思,不过是到了小宅门口,她一跺脚,喊了句老东西滚出来,纳兰夜行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两人附近。
陈平安带着两位前辈进了那间厢房屋子,为他们倒了两杯茶水。
桌上有那把当年从老龙城符家手上得到的剑仙,那件大有渊源的法袍金醴,以及一块从倒悬山灵芝斋购买而来的玉牌。
陈平安破天荒涨红了脸,犹豫了半天,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纳兰夜行打破沉默,“陈公子,这是聘礼?”
老妪笑得合不拢嘴,伸出一只干枯手掌,遮在鼻下,笑了很久,这才好不容易收敛了笑意,轻声道:“陈公子,哪有自己登门给聘礼的?”
陈平安摆摆手道:“白嬷嬷,纳兰爷爷,我一定会找个媒人,心里边有人选了,这点规矩,我肯定还是懂的。但是我实在不熟悉剑气长城的婚嫁礼仪,我在剑气长城这边又没人可以询问此事,只好喊来两位前辈,帮着谋划一番,我就怕这么送东西,是不是礼送得轻了,或是会不会哪里犯了忌讳,想要先与两位前辈交个底,尽量自己不出错,不让宁府因为我而蒙羞。”
白炼霜和纳兰夜行相视一笑,都没有着急开口说话。
陈平安深呼吸一口气,沉声道:“但是这些礼数事,我只能竭尽全力去做到不犯错,尽力做好,周全些,可是跟宁姑娘求亲一事,我陈平安一定会开口的,宁府,两位前辈答应与不答应,都可以直说。姚家,会不会有意见,可以有,我也会听,但是我陈平安自己想要要娶宁姚,这件事,没得商量。不管谁来劝,说此事不成,任你理由再对再好,都不成。”
老妪与纳兰夜行对视一眼,两人依旧没有言语。
陈平安站起身,走到一边,抱拳作揖,弯腰低头,年轻人愧疚道:“我泥瓶巷陈平安,家中长辈都已不在,修行路上敬重长辈,两位都已经先后不在世,还有一位老先生,如今不在浩然天下,晚辈也无法找到。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让他们其中一人,陪我一起来到剑气长城,登门拜访宁府、姚家。”
纳兰夜行刚想要开口说话,被老妪瞪了眼,他只得闭嘴。
老妪温声笑道:“陈公子,坐下说话。”
陈平安重新落座,挺直腰杆,规规矩矩坐在老妪桌对面,哪怕故作镇静,依旧略显局促。
老妪指了指桌上剑与法袍,笑道:“陈公子可以说说看这两物的来历吗?”
陈平安赶紧点头,将两物根脚大致阐述一遍。
一直没有说话的纳兰夜行坐在两人之间,喝了口茶水,见惯了风雨的老人,实则心中有些震撼。
一件陈平安自称不知如何提升了半阶品秩的剑仙剑,是那北俱芦洲火龙真人亲自勘验后,认为是一件仙兵了。
一件最早只是法袍品秩的法袍金醴,靠着吃那剑气长城极为陌生的金精铜钱,如今亦是仙兵品秩。
纳兰夜行有些哭笑不得,在剑气长城,即便是陈、董、齐这些大姓门第之间的子女婚嫁,能够拿出一件半仙兵、仙兵作为聘礼或是彩礼,就已经是相当热闹的事情,而且一个比较尴尬的地方,在于这些屈指可数的半仙兵、仙兵,几乎每一次大族嫡传子弟的婚嫁,可能是隔个百年光阴,或是数百年岁月,就要现世一次,颠来倒去,反正就是这家到那家,哪家转手到这家,往往就是在剑气长城十余个家族之间转手,所以剑气长城的数万剑修对于这些,早已见怪不怪,意外不大,以前阿良在这边的时候,还喜欢带头开赌场,领着一大帮吃了撑着没事干的光棍汉,押注婚嫁双方的聘礼、彩礼到底为何物。
“陈平安,你年纪轻轻,就是纯粹武夫,法袍金醴于你
而言,比较鸡肋,将此物当作聘礼,其实很合适。”
纳兰夜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