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真在战场上闲庭信步,笑道:“一招过去了,由着你总这么瞎逛荡不是个事儿,别以为离得我远了,就可以随便布置符阵,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烦人的。真当我只有站着挨打的份啊?”
那孩子抖了抖袖子,滚落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法印,被他一脚踩穿泥地高台,摔在下边的地上。
随后又丢出一把只剩下半截的无鞘断剑,锈迹斑斑,剑光浑浊。
孩子再从袖中抖落一座小巧玲珑的青铜宝塔,好似是仿造那青冥天下的白玉京,只是宝塔濒临破碎,缝隙明显,显得有些不堪大用,多是一次性祭出后便无所谓了,宝塔坠落,只是因为极其沉重,便直接陷入大地不见踪迹。
离真行走不停,一次次皆是如此,每摔出一件仙家宝物,就被他一脚踩得留在原地,边走边丢还边说道:“我每一脚下去,都是个小小的破绽,更是在好心提醒你的飞剑破不开剑阵,最少可以趁机驾驭飞剑,钻个地儿,看能不能从下往上,戳我一戳,你倒好,不领情,非要等死。行吧,就看看到底是你丢出的清明黄纸多,还是我的宝物帮你清扫坟头更快。”
离真其中一次丢出一只卷轴,发现摔在地上却没打开,其实无碍宝物运转,孩子依旧是蹲下身,将其摊开开来,是一幅残破不堪的十八剑仙画卷。
离真这才起身继续行走,抬脚缓慢,但是一步可以掠出十数丈。
每当离真有所动作之际,距离最近的剑阵长线便自行绕开这个孩子的手脚,离真根本连心意微动都不用。
离真就这样随便散步,每隔三四里路就丢下一件宝物,最后品秩太差的,就不打算拿出来丢人了,离真终于站定,伸出双指,捻住一条始终悬停在身前一尺外的倾斜剑意长线,轻轻捻动,嗡嗡作响,微笑道:“原来的刑徒观照,到底是怎么个剑术登天,如今确实连我自己都很难想象,早年又是与陈清都之外的哪些大人物,一起剑往高处走,人力胜天。可惜又记不住了。”
那一袭青衫就站在前方二十丈外,总算是不跑了,也对,觉得没必要了。
离真都不知道该说这个人是傻还是蠢了。
就因为自己身边的这座剑阵即将消失?对方真以为剑阵是为了护住自己不挨飞剑、符箓?
离真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离真见他没想要开口的意思,无奈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许多从浩然天下流传到蛮荒天下的书上,高手之争,都很光明磊落的,你报一句拳法称呼,我喊一声剑招名号,那些蝼蚁旁人们只负责哇哇叫好,啧啧称奇,多热闹,然后压箱底的本领一使出,便要一个个呆若木鸡,瞠目结舌,无声处更胜有声。你再看看你,对得起那么多城头观战的剑仙吗?就因为你当个哑巴,害得我都提不起劲儿。”
离真言语之初始,剑阵就已经开始涣散不定,那些纵横交错的精粹剑意开始黯淡无光,只不过并非就此重归天地,而是好似化作云雾灵气,缓缓掠入孩子的窍穴当中。
离真打了个饱嗝,吐出的云雾,皆是原先相对浑浊的旧有剑意,然后被排挤出了人身小天地。
有大剑仙看到这一幕后,转头望向老大剑仙。
陈清都摇摇头,笑道:“该是他的就是他的,找死也是要死的。”
离真笑问道:“剑阵没了的过程里边,小破绽六个,小破绽两个,你这都忍得住不出手?是不是觉得我话有点多,我觉得你烦,你觉得我更烦?”
离真收敛笑意,眼神寂然,打了个响指,“巧了,我也布阵完毕,上五境剑修都得够呛,所以你现在可以去死了。”
天地之间,在离真行走过的路线上,出现了一长串的众多淡金色文字,高低略微不同,文字或多或少,断断续续,但是最终牵连成线,淡金色文字如那书写在金色符纸上的一个个符箓真言,内容皆是那离真先前的琐碎言语,有些说出口,但是透过那一闪而逝的光景,明显离真也有诸多心声言语,得以显化,尤其是那五雷法印、青铜宝塔、生锈断剑、仙人画卷在内的众多宝物坠地处,文字攒簇最多。
大地之上,一道巨大的金色闪电形成一个歪歪扭扭的大圈,一举囊括方圆百里之内的双方战场。
比剑气长城更高处,云海齐聚,雷声大作,与大地雷池遥相呼应。
与此同时,五雷法印开始缓缓升空,大放光芒。
矗立起一座霞光流转的百丈宝塔。
断剑砰然崩碎,所有碎片沿着那条雷池边缘依次排开。
画卷上十八位剑仙缓缓走出,哪怕被天地与剑意镇压,身形只有芥子大小,但是每一位“剑仙真意”形成的它们,依旧剑气沛然,贴地御剑悬停,如同一条剑气运转的天然轨迹。最终十八位芥子剑仙,分别负责镇守一件件宝物。
因为众多被离真看似随便摔出袖子的坠地宝物,皆有不同的异象。
为何话多,自然是实在宝物太多。
修为暂时还不够高,就只好用法宝、半仙兵和仙兵来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