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米粒撅屁股趴在悬崖那边,陈暖树着急得不行,老厨子已经不知不觉出现在崖畔,瞥了眼地面,啧啧啧。
陈暖树松了口气,看样子没大事。
后来裴钱很快就攀援崖壁而上,然后一瘸一拐,双眼熠熠生辉,大笑道:“得劲得劲!”
朱敛什么话都没说,转身走了。
于是大地之上,就多出了一个个大坑。
周米粒对裴钱悄悄做了个扎猛子的姿势,给难得生气的陈暖树骂了一顿。
于是就有了曾掖和马笃宜今天看到的这幅画面。
如果这是落魄山的待客之道,也算别开生面了。
裴钱多看了几眼两位远道而来的陌生人,问道:“算盘声是在左边还是右边?”
曾掖一头雾水。
马笃宜答道:“面朝山门,左边账房。”
裴钱这才笑着抱拳道:“落魄山开山大弟子,裴钱见过曾道友和马姐姐!”
马笃宜心中唏嘘,好伶俐一丫头。眼光更好!要知道顾璨私底下说过,柳赤诚在他们俩身上都施展了障眼法,可以帮助遮掩阴物气息,只是顾璨也说此事不用与曾掖泄露,在外游历,由着曾掖小心些走路就是了。马笃宜当时就笑骂了一句,是担心我瞎逛荡惹祸才对吧?顾璨笑着不说话,只是递出了那块价值连城的太平无事牌。
马笃宜这才不与顾璨计较。其实说到底,还是顾璨多思虑,更老江湖。有些时候与曾掖两人相处,没有顾璨在旁,也会感慨,顾璨学东西实在太快太快了,不管是学什么,修行一事不用多说,各地官话方言,与偶遇的江湖豪侠策马游历,与踏春的官宦人物相谈甚欢,与乡野樵夫、市井百姓拉家常,好像顾璨时时处处都能够入乡随俗,将马笃宜和曾掖随便就拉开一大截。
这会儿周米粒站在裴钱身边,歪着脑袋,皱着眉头,然后故作恍然,轻轻点头,假装自己是走惯了江湖的,什么都听懂了。
既然是待客,就不好走山崖这条回家路了,裴钱带着两位客人绕路去往山门那边。
当然没忘记介绍落魄山右护法的小米粒。
周米粒小声提醒道:“是落魄山右护法,以前还是骑龙巷右护法,如今让贤给了……”
裴钱咳嗽一声。
周米粒立即闭嘴,踮起脚跟,伸出手掌,挡在嘴边,“莫要记账莫要记账,我这不是还没说漏嘴嘛。”
裴钱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说什么。记什么账。小米粒和暖树其实都只有功劳簿,根本就没那小账本的。只是这种事情,不能讲,不然小米粒容易翘尾巴。
马笃宜听到后,脸色如常,其实愣了半天,曾掖反而还好,陈先生看待世间人事,只要无碍道理,一向心平气和。
到了山门那边,郑大风已经不在。
如今少年元来就暂住那边,负责看大门。
岑鸳机刚好练拳从山顶到山脚,如今是四境武夫,只是三境瓶颈破得有些跌跌撞撞,好也不算太好,老厨子说很不错了,但是岑鸳机自己不太满意,与同龄人元宝关系再好,但是双方都是纯粹武夫,较劲肯定会有,女子往往如此,哪怕再好的关系,也会在可爱眉眼间、嫣然笑容里偷藏着小小的较劲,这些只是人之常情,比那男人的争强斗胜,其实更加婉约动人。
何况元宝元来姐弟的师父是卢白象,而岑鸳机一直将朱老先生视为自己的传道恩师,朱老先生与卢白象在落魄山好像算一个辈分的,他们两位前辈不争什么,她与元宝身为两人的弟子,还是要争一争的。
青衫少年元来正在趁着姐姐不在,坐在墙根下看书,等到岑鸳机六步走桩到了山脚,便无心看书了,看岑姑娘。
郑叔叔远游之前,在宅子书房那边留了不少书给元来,并且语重心长告诉少年,等到岁数大了,就可以去老厨子的私人藏书楼了,那里的书籍,书上学问才大。少年有些神往。
见着了裴钱一行人,少年只好从岑姑娘的那双漂亮眼眸里,将自己的心神拽出来,赶紧走向山门牌坊那边,听了裴钱的介绍后,向两位与年轻山主是故交的外乡客人作揖行礼,少年突然发现这是读书人的讲究,若是给姐姐知道了,又得挨骂,元来赶紧抱拳一笑。
岑鸳机打过招呼后,继续独自练拳登山。
朱老先生曾经叮嘱过,脚下路子走对了,勤才能补拙,练拳不能练得僵死,欲想拳意上身,必须在拳法当中,找到一处源头活水,这就是所谓的武夫练拳登高,心中先立一意。最后朱老先生让岑鸳机好好思量一番,练拳到底所求为何,若是想明白了,练拳就不再是什么辛苦事。
到了山上,裴钱发现老厨子竟然不在家。
还好有陈暖树,就不用担心会怠慢了两位客人。
只要是落魄山的客人,就没有身份的高下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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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敛是去了拜剑台。
剑修崔嵬,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