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钱虽然不太理解这些庙堂事,但是也知道新老皇帝的父子之间,并没有表面那么融洽,不然老皇帝就不会与次子魏蕴走得那么近,新帝魏衍更不会让皇弟魏蕴担任京城府尹,还要让早年就看好皇子魏蕴的一位权贵老臣,担任一国计相,如果不是以后会管着山水神祇的礼部尚书,是年轻皇帝的心腹,裴钱都要以为这南苑国还是老皇帝当家做主了。
王光景心中微微讶异,面有愧色道:“临行之前,着急破关,修行有误,出了不小的纰漏,不得不在京休养。”
董仲夏离去之时,远远看了这边一眼,心情沉重。
那个亲王魏蕴,绝不是什么省油灯,这些年又有太上皇撑腰,吸纳了一大拨修道之人。
若是那裴姓女子武夫,此次被亲王府攀了关系,招徕为供奉,岂不是连累南苑国京城愈发暗流涌动?
董仲舒速速赶回毗邻皇宫的一处隐蔽宅邸,曾是国师种秋的修行之地,董仲舒见着了那位微服私访的男子,心中一惊,赶紧落下身形,抱拳轻声道:“陛下。”
皇帝魏衍仔细听过了董仲舒的言语,微笑道:“山野蛇鼠,也敢在蛟龙之属跟前,妄言招徕一事?”
亲王魏蕴府上那一座小小池塘,经得起一条见惯了江河的过江龙,几口汲水?那么更何谈待客之道?
魏衍身边还站着一位亭亭玉立的婀娜女子,妹妹魏真。
魏真轻声问道:“那少女既然是来自落魄山,与那位陈剑仙是什么关系?皇兄,不如问一问?”
魏衍提醒道:“这等军国大事,你不许胡闹。”
魏真有些遗憾。
她如今亦是半个修道之人,对于落魄山所在的那座天下,十分向往。这些年翻检皇宫秘档,愈发憧憬。
裴钱那边,听了王光景一番弯弯肠子的言语,脸上神色如常,心中觉得有些好笑。
裴钱虽然以前心智与身体被她自己刻意“压胜”,一直个儿不高,是个黑炭丫头,可如果只谈人心,即便是刚离开藕花福地那会儿,裴钱就真不算什么孩子了,不然大泉王朝边境小镇的两个捕快老江湖,也不至于被她的胡说八道耍得团团转,一路把她礼遇恭送回九娘的客栈,后来连李槐和两个书院朋友,至今都还觉得裴钱是那“落难民间的公主殿下”。
裴钱婉拒了那个王光景的邀请,想要返回宅子那边与小米粒碰头。
不料王光景依旧犹不死心,纠缠不休,搬出了亲王魏蕴,说自家亲王最为礼贤高人,尤其厚待武夫,即便裴钱不愿多走几步去那王府,无妨,亲王可以亲自登门拜访,只要裴钱点个头,亲王一定拨冗莅临。
裴钱听得脑阔儿疼,话也不好好说,不是搬靠山吓唬人,就是拽酸文,魏蕴怎么找了这么个傻了吧唧的客卿,到底是帮着亲王府招人还是赶人?
裴钱随即一想,这王光景虽然满嘴假话,闭关不是有误,而是大功告成,成功跻身了洞府境,算是莲藕福地最早一拨中五境练气士,确实算是半个神仙老爷了,当下福地,灵气越来越充沛,登山修道的人越来越多,但是可以跻身中五境的得道之士,还是为数不多,个个金贵,关键是一步快步步快,资质最好的练气士,下一次停步,就该是莲藕福地遇到中等福地瓶颈之时。
关于莲藕福地何时能够跻身上等福地,老厨子说过一句话,即便拿得出那笔谷雨钱,也不着急,何况落魄山真没这钱。
当时小院里边,所有视线,陈灵均尚未远游北俱芦洲,郑大风还在看大门,大伙儿齐刷刷望向大山君魏檗。
郑大风当时调侃道:“话要慢慢说,钱得快快挣。”
魏檗微笑道:“你们再这样,我要掀棋盘了啊。”
此时裴钱突然记起临行前老厨子的一句提醒,不要处处学师父为人,你有自己的江湖要走,太像师父了,你师父就会一直放心不下你,你在师父眼中,会永远是个需要他搀扶的孩子。
裴钱眉毛一挑,觉得有道理,再看那王光景,裴钱便摇身一变,再不像与董仲夏言语之时的气势,直截了当说道:“少在这里打我落魄山的主意,我不会掺和那魏氏的家事,你这王府客卿,速速离去,好
好修你的道。记住了,我的道理,只说一遍,别人说好话,就好好听,以后心怀不轨,想要用鬼蜮伎俩试探我……”
裴钱扬起一拳,轻轻一晃,“我这一拳下去,怕你接不住。”
王光景故作无奈道:“听闻那位陈剑仙,生平最是讲理。裴小姐作为半个家乡人半个谪仙人……”
“师父说过,拿大义恶心好人,与那以势欺人,两者其实差不了多少。”
裴钱脚下一蹬,刹那之间就来到王光景身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