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苑国京城的那座小江湖,光靠蹭那些红白喜事,可活不下去。
后来跟了师父,她就开始吃喝不愁、衣食无忧了,可以惦念下一顿甚至明天大后天,可以吃什么好吃的,哪怕师父不答应,终究师徒兜里,是有钱的,而且都是干净钱。
裴钱对李槐说道:“记住了,这两张符箓,我们咬死了一颗小暑钱的价格,就说是你门派祖传的镇山宝箓,是一等一的攻伐法宝!你师父过世后,就传给了你这独苗,因为你急需一笔钱财,去骸骨滩奈何关集市那边碰运气。不然打死都不买的。谁跟我们讨价还价,都别理睬,你只管摇头,至多说不卖,真不能卖,至于那只青瓷笔洗,不单卖,若是买下符箓,本来就不值一颗雪花钱,所以可以附赠,不要钱。”
李槐瞥了眼那两张符箓,咋舌道:“这两张破烂符箓,开价一颗小暑钱?傻子都不会买吧?还有这笔洗,咱们可是实打实花十颗雪花钱买来的。”
裴钱一直在打量四周游客,冷笑道:“你连个傻子都不如。这笔洗是虚恨坊开价十颗雪花钱的山上物件,哪怕我们被坑,四五颗雪花钱,总归是肯定有的。我故意说成一颗雪花钱都不值,为了什么?就为了显得咱俩是冤大头,有这笔洗可以让人捡漏,关键是能帮衬着两张符箓,除非真正的行家里手,就会愈发不敢确定符箓的品秩了,到时候肯定会有人故意嫌弃,又返回,到时候我们还是不卖,等到第三次的时候,我就开始劝你,你就犹豫,随便嘀咕些什么,对不起师父之类的。”
李槐郁闷道:“为啥是我师父过世了?你却能够假扮我的同乡啊?”
裴钱气呼呼拿起行山杖,吓得李槐连滚带爬跑远了。等到李槐小心翼翼挪回原地蹲着,裴钱气不打一处来,“傻了吧唧的,我真有师父,你李槐有吗?!”
“再有这北俱芦洲的雅言,你如今还说不灵清,所以正好‘假扮’自幼离乡的本地人,一个这么点大年纪的人,却能够乘坐骸骨滩跨洲渡船,从宝瓶洲返回家乡这边,身上有一两件宝贝,不是很正常吗?撑死了几十颗雪花钱的买卖,还不至于让山上神仙谋财害命,真要有,也不怕,这里毕竟是披麻宗的地盘。如果是那些江湖中人,我如果万一打不过,咱们就跑呗。”
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槐蹲得腿脚泛酸,只得坐在地上,一旁裴钱还是双手笼袖蹲原地,纹丝不动。
许多游人都是一问价格就没了想法,脾气好点的,二话不说就离开,脾气差点的,骂骂咧咧都有的。
李槐觉得今天与裴钱的这桩包袱斋买卖,悬乎了。一时间愈发愧疚,若不是自己在渡船虚恨坊那边乱买一通,裴钱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裴钱说道:“再等半个时辰,不行就赶路。师父说过,天底下就没有好做的包袱斋,卖不出去,很正常。”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槐只好在心中默默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三清神仙菩萨圣人快显灵……
一位高冠白衣的老修士瞥了眼包袱斋,走出去几步后,停下脚步,来到棉布那边蹲下身,就要伸手去抓起一张黄纸符箓,裴钱赶紧弯腰伸手挡在符箓上,摇头道:“碰不得。只能看。老前辈你们这些山上神仙,术法古怪得很,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前辈你恕罪个。”
老人笑着点头,随手以双手捻起一旁的青瓷笔洗,裴钱这次没有阻拦,将关于李槐的那套说辞又抖搂了一番,老人听着裴钱的言语,心不在焉,晃了晃手中笔洗,然后轻轻丢到棉布上,指了指那两张黄纸符箓,笑问道:“两张多少钱?”
老人身边跟着一对年轻男女,都背剑,最出奇之处,在于金黄剑穗还坠着一粒雪白珠子。
裴钱说道:“一颗小暑钱,少了一颗雪花钱都不行。这是我朋友性命攸关的神仙钱,真不能少。买下符箓,笔洗白送,就当是个交个朋友。”
李槐在一旁绷着脸。
只见那裴钱这番言语的时候,她额头竟然渗出了细密汗珠子。她这是假装自己不是江湖人,故作江湖语?
老修士问道:“五十颗雪花钱卖不卖?”
裴钱反问道:“前辈,没你老人家这么做买卖的,若是我将笔洗劈成两半,卖你一半,买不买?”
老修士哑然失笑。
老人说道:“一颗小暑钱?好吧,我买下了。”
裴钱突然说道:“我不卖了。”
老修士抬起头,笑问道:“这又是为何?是想要抬价,还是真心不卖?”
裴钱说道:“真心不卖。”
老修士笑了笑,“是我太豪爽,反而让你觉得卖亏了符箓?”
裴钱点头。
老修士站起身,走了。
李槐挪到裴钱身边,“裴钱,裴大舵主,这是闹哪样?”
裴钱抬起下巴,点了点那只青瓷笔洗,“他其实是奔着笔洗来的。而且他是外乡人,北俱芦洲雅言说得再好,可终究几个发音不对,真正的北俱芦洲修士,绝不会如此。这种跨洲远游的外乡人,兜里神仙钱不会少的。当然我们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