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试图说服我妈,不是我下的毒,可是我妈一口咬定就是我,她说又没人看见妞子下的毒,凭什么说是妞子,而且那纸包在我手里。
“可也没人看见喜儿下的毒啊,你就凭一张纸能说明什么,喜儿说了这是她捡到的。你非要认定是你亲女儿故意毒死他亲爸,是不是家里再死一个,你心里才舒坦,那这样我立马把喜儿勒死。”村长有些气愤,语气有些激动。
我妈不再说话了。
把我爸埋了,办完丧事后,我妈再也不让我去上学了。她说地里的活儿她一个人忙不过来,让我去帮忙。
我没有脸抗拒,也抗拒不了,我心里一直恨自己没能早点回来拦住我爸。
那段时间班主任来过我家几次希望我妈让我继续上学,刚开始我妈还坐下认真听他讲道理,可是后来我妈就直接不搭理班主任了,提起锄头就要走。
“你这样是犯法的,孩子有权享受九年义务教育。”班主任受到漠视,一种无奈感让他发火了。
“那你就去告我啊,大不了把我关了去,你来养她和那个傻子啊。”说完我妈拉着我就往田里走,留班主任在那一个人发呆。
我妈在我爸死后,脾气变得更差,常常用红肿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知道她恨我入骨髓,她动不动就会用荆条抽我,直到她抽地没力气,我蜷缩在地上没力气躲,她才会停手,疯子一样地坐在地上哭,而妞子总是不管我们之间的恩怨,专心地做她的事,堆泥堡,或者扯杂草逼狗吃下。
我经常会做噩梦,梦见我爸回来找我怪我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拦住他喝下毒药,梦见我妈用恶毒的眼神狠狠地瞪着我,那眼神如剑般凌厉,仿佛下一刻就会把我刺穿。我经常会在梦里挣扎着告诉自己,这是梦,别怕,醒来就好了,可是总是醒不来,非要我在梦里受尽折磨,喉咙嘶哑,鲜血淋漓。
在一次被我爸用绳子勒我的梦惊醒后,我摸着被荆条抽地失去知觉的身体,决定逃离这个鬼地方,如果我不逃,日日生活在这里,迟早会被逼疯的。一个疯子,一个傻子,还有一个鬼。
我妈出去犁地的时候,我悄悄从房梁上偷了二十块钱。我爸在世的时候在房梁上掏了个小洞,平时就把钱放那。
不是常听说有那么多好心人资助不能读书的孩子吗?给他们好吃的,好穿的,供他们读书吗?如果我能找在网上一个有钱的好心人不就可以了,他一定温柔又善良。怀着这个想法我飞奔去了网吧,我有强烈的预感,我一定可以找到的。
可是跑进网吧我就蒙了,我知道那个屏幕亮着,像电视一样的就是电脑,我在电视里看见过,可是那有那么多电脑,我应该怎么选择,这样吧,就选离我最近的那台。
可是在我还没有走近那台闪闪发亮的电脑时,我就被网吧的人赶出来了,他说我还没有成年,不能上网,我告诉他我有钱,还把20块掏给他看了,结果他把我的钱抢了。
我拉着他,让他把钱还给我,他把我推倒了。晃了晃他的拳头,告诉我如果我不走,他就打得我妈都认不出我来。
“那你打吧,反正我妈也不认识我。”虽然他比我妈高,但没有我妈壮,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可是在我看来一点也不害怕,不像我妈那样发自内心的让人害怕,打就打吧,被他打总比被我妈打好。
“疯子,疯子,算我做好事,钱给你,快滚。”他把钱扔地上,像躲瘟神一样走回网吧了。
我捡起了钱,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很绝望,我唯一的出路还没有实施就胎死腹中了。
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我身边飞驰而过,随后停在了路边问路。
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我走向了那辆轿车。
“老板啊,哪里可以上高速啊,我要去省城。”那个身材矮小的轿车主人穿着不合身的呢子大衣,秃顶,嘴巴斜向上,趾高气扬地问着路。
省城,轿车,难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虽然不如我想象的温柔,不如我想象的高大,可是他一定可以供我上学。
我在尘土飞扬中扑通跪下了,大声喊到:“干爹。”
后来的事,顺利地让我无法想象,那个趾高气扬的城里人竟然答应收我做干女儿,带我去城里念书了。
可是我妈固执地让他出一万,好给妞子治病
“早些时候卖女儿也不止这个价,我是看在你要供她读书的份上才要的这个价。你出了这个钱,从此我就和喜儿一刀两断,再不见她,她的死活我都不管了。”
那个城里人摇了摇头,我又跪下了抱着他的腿哭道:“干爹,求求你了,给她钱吧,我会当牛做马还你的。”
低着头的我没有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