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今还记得那个场景,那个豪华的大包间里七七八八乱放着几把陈川的人带来的刀,刀口都还没有开刃,也就是吓唬吓唬人。啤酒瓶碎了一地,地上躺着几个人,站着的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伤了,桌子的中间摆了一个大蛋糕也被砸得稀巴烂,奶油弄得到处都是,沙发,桌子上都可以看到血迹。
而甘薇正抱着满头都是血和啤酒瓶渣子的李烨痛苦地瘫坐在地上,她的头发很凌乱,脸色煞白。
李烨,那个俊俏的少年,玩得一手好音乐的DJ,不爱说话,总是沉默地宠溺着甘薇的那个少年,现在正一动不动躺在甘薇的怀里,头止不住地留着血,但是已经没有了呼吸。
惊愕,悲痛中,我感觉甘薇整个人泡在了血泊中,我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多血,我爸死的时候,口里只是吐了几口暗红的血就不再挣扎了,而此时的李烨却好像有流不完的血,血流成河。
我抬头看了看KTV的屏幕,暂停在《海阔天空》的3分34秒上,黑白的画面上,beyond站在雪地里任凭雪花飘落,落寞无奈,凄凄凉凉,却满怀希望与激 情地唱着“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
而我们的李烨,这辈子再也不能把这首歌唱完了,你知道他唱歌有多好听吗?
他的人生停在了这里。
明明是夏天,明明我冒着汗,我却感到了冷,那种冷深入骨髓,让我的牙齿都像打着寒颤一样抖了起来。
那天晚上哭喊声,警车救护车的鸣笛声,闹哄哄地笼罩了整个城市。
是老猫手下的一个小混混打兴奋了,体内的荷尔蒙和男性激素刺激着他,随手拿起一个啤酒瓶狠狠砸向了李烨。
那啤酒瓶在李烨的头上开了花,啤酒渣子深深地插 入了李烨的脑袋,而其中的一个渣子就可以要命。
可笑的是,那个小混混我们连名字都不知道,直到警车来把我们带回警局做笔录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他叫尚灿,家里没钱没势,整天跟着老猫瞎混,可是他失手打死了人,从此人生再无灿烂可言。
他的父母来的时候,显得很震惊和慌乱,他爸爸揪住了尚灿的头狠狠地打了几下,而他妈连忙拦着他爸爸,“你要把他打死吗?我的儿子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说着就抱着尚灿痛哭了起来。他爸爸无奈之下只能抱头佝偻着身子在地上蹲着,不停地摇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泪顺着流了下来。
李烨的父母赶到的时候,他妈妈已经昏了好几次了,勉强由李烨的爸爸搀扶着,而李烨的爸爸一见甘薇,还不等甘薇开口叫叔叔,就给了甘薇一巴掌。
“叔叔,都是我的错,你打我吧。”我哭着挡在了甘薇的前面,心如刀绞。
甘薇一动不动,整个人呆立在那里。
李烨的爸爸是个军人,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半白,剪得很短,显得很硬朗,额头的皱纹皱地像龟裂的大地,眼睛通红,满满的怒气和悲痛,“打你们,打你们,打你们我儿子能活过来吗?”
他说着这话时眼泪顺着那张发黄,毫无光泽生气的脸流了下来,声音哽咽着,这时的他显得无助,不再有一个军人的英武和坚强,此时的他只是一个父亲,刚刚失去自己儿子的父亲。
而李烨的妈妈一听这话,又大哭了起来,“儿子啊,我的儿子啊。”
“你们这群孩子,毛都没有长齐,学别人打什么架,有本事上战场和真正的敌人真刀真枪地干啊。”李烨的爸爸痛心疾首。
“求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他不是故意的。”尚灿的妈妈突然扑了过来跪在了李烨的爸爸妈妈面前。
“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那我不故意杀了你行吗?”李烨的妈妈突然发了狂,又抓又打扑向了尚灿的妈妈。
“你随便打,随便打,只要你们可以放过我儿子,杀了我都行。”尚灿的妈妈跪着抱住李烨妈妈的大腿痛哭起,两个母亲的头发凌乱着,衣衫不整,脸色惨白,因为同一件事,流露着同样伤心欲绝的表情,她们说着每一句话,声音都是抖的。
这时尚灿的爸爸也听见骚乱跑了过来,一见这场景,也没空去拉尚灿的妈妈,任凭李烨的妈妈撕扯着自己妻子,而自己连忙从包里拿出了一包崭新的软云,递给了李烨的爸爸,“大哥,求你们放过我儿子吧,要多少钱你们说。”态度极为卑微,佝偻着腰,极力地讨好着李烨的爸爸,在他伸手递烟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衣服腋下开了一个大口,衣服兜里还揣着一包扯开的,揉得凌乱的五牛。很明显那包软云是他刚进来时才买的,他平时根本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
“没门,这事自有法律,有国家来判,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李烨的爸爸一把打掉烟,咬牙切齿地说着。
见那包烟落到地上,尚灿的爸爸立马去捡了起来,拍拍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