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庭忙完事情来看封靳言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
路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他沉默地站到窗户边看着外面的夜景。霓虹灯闪烁着。细细的马路上车流不息。如果他视力再好一些,可以看到有很多蚂蚁一样的人在街上走着,这真是一副繁华的景象。
可有些人看不到。
陆安庭拉上了窗帘。转头扫了一眼病房。
现在只有病房里清冷的光管灯亮着,他看着封靳言安静的睡颜。要不是知道他已经是个植物人了。他还真以为他只是在医院睡觉。
陆安庭苦笑起来:“你平常不是很厉害吗?”后半句他没说出来,他感觉很无趣。
陆安庭坐到了床边的椅子上。他看着封靳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来看他也是突发奇想地想来。没有目的,不是特意来为了看他的惨样也不是关切地来看看情况。陆安庭只是想过来看看而已。
陆安庭胡思乱想着,他双手相交,闲得无聊,他好奇地戳了戳封靳言的脸。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我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和你说什么。”陆安庭斟酌着,淡淡地说道。他毫无波澜地看着封靳言。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傻,居然对植物人说话。
“不过我估计。常欢离应该跟你说过了。”陆安庭看到床头柜上摆着果篮,和新鲜怒放的花。他撇了撇嘴:“浪费。”
陆安庭拿起一个苹果,发现桌面上还有一把水果刀,他就拿起刀削皮。
他削皮削着对封靳言说:“反正你吃不了。这个估计是为来探访的人准备的。”陆安庭发现柜子旁边的小垃圾桶里底层堆了许多果皮,有断断续续一片一片的。也有一长条的。
垃圾桶很干净,套着厚实的塑料袋,果皮和纸巾再底部安静的躺着。陆安庭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他在柜子里发现了几卷塑料袋。
他明白了垃圾桶干净的原因。
陆安庭沉默了一会,他对封靳言说:“我真羡慕你。”
他想到常欢离为封靳言削着一个又一个苹果,从不熟练到熟练的样子。他的羡慕也不是只因为这个……他又安静下来,陆安庭转移了话题:“离开庭时间快到了,除了封家之外的,当年参与过苏家灭门案的势力都被告上了法庭。”
“虽然封家没有被告……可惜了我收集的资料,但你付出的代价也惨重呢。”陆安庭的声音在病房里响着,没有人回应他。
如果有人回应那大概是见鬼了。陆安庭想着,看着封靳言的样子,他做不出平常那副笑脸。陆安庭对封靳言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他们小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一方面他们从小到大都是情敌……现在封靳言这样他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悲伤。
陆安庭笑了笑,现在他能勉强笑出来了,之前他心里堵着的那股难受的劲渐渐消散。
“常欢离应该每天都来看你吧?”他想着垃圾桶,淡淡地说道。
封靳言没有回应,他也无法回应,陆安庭不在意,他心里蔓延开酸意:“你什么都不用做,她就每天巴巴地赶到你这边,对你这个木头人说话。”
陆安庭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有想过,如果我早点知道,早点赶到,是不是能避免这场悲剧。”他眼神带着些悲伤。
“可是,我一开始就在事外……也许爷爷说得对,我不该参与进去。”陆安庭自言自语道,封靳言安静地躺着,谁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情。
“或许,如果为常欢离挡枪的是我…”陆安庭喃喃道。许久,他露出一个苦笑:“说不定你们会幸福快乐的继续生活在一起,反正我的待遇比不上你是肯定的。”
“而且,我也不一定会毫不犹豫……”陆安庭低下头,他发现手里的苹果的果肉已经开始泛黄。他机械般抬起手,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陆安庭嚼着,模糊不清地说道:“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李义远也是。”陆安庭把嘴里嚼烂的果肉咽下喉。
陆安庭提到李义远,他忍不住对封靳言说:“我其实也挺佩服他的,为了一个女人害了自己全家。”陆安庭说完,停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话说你知道是李义远暗中拖延时间吗?”他又咬了一口苹果,觉得这苹果味道清甜,还挺好吃的。“而且他还敢公然和他家老爷子叫板,他家老爷子脾气可暴躁了。”
陆安庭三两下把苹果吃完,他抽了张纸巾擦手,把苹果核扔进垃圾桶,他想了想,怕垃圾招蚊虫,把袋子打了个结封起来,等清洁阿姨来提走。
“虽然我很感动你对常欢离的爱,但是你这样一直躺下去,我不保证我会不会继续这样感动下去而不作为。”想了想,陆安庭对封靳言这么说道,他用了挑衅的语气。
“毕竟我们一直是好朋友,一直都很亲近……”陆安庭拖长音调。
陆安庭见封靳言依旧没动静,他有些失望,他站起来准备离开,却发现封靳言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他一时间目光一闪。
陆安庭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