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只能隐姓埋名地活着,你想他得有多孤独,多痛苦。”
“哦?”
“在这个世上,他被别人认为已经死了。他要活下去,得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自己,或者是换一个身份,用不属于自己的身份来生活,这样的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是啊,谁能想到他活着究竟有着什么意义呢?”
“阿姐,还记得案发现场的黑色印记吗?”
“黑色印记?”
“就是车轮与地面狠狠摩擦后留下的痕迹。”
“嗯,那是急刹车后出现的。”
“你告诉过我,凶手是突然出现在汽车面前的,给开车的人来了一个猝不及防。”
“是的。”
“从这一点上,我们能够想到,凶手有求死的人。”
“对,不是他死,就是停下车的人死。”
“结果却是汽车里人都要死。”
“你想说的是什么呢?”
“我想说的是,他一直都有求死之心。”
“是啊,我之前已经说过了……”
“我们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一下,他为什么会有求死之心呢?”
melinda的眼睛亮了一下,“为什么呢?”
“因为他活得很孤独,也很痛苦。”
“这一点,你已经说过了。”
“但是,他为什么会活得那么孤独,那么痛苦呢?”
“跟他看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死,以及他当下难堪的生活,都不无关系吧?”
“不错。是因为他沉浸在过往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也是因为他过着活死人一般的生活,看不到希望的阳光,所以,他才会有那种绝望的感觉。”
“你所说的绝望,是指……”
“对生的绝望,对幸福的绝望,对美好的绝望,对一切都以悲观的思想去面对人生陷入绝望。”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
“因为活在梦境中的我,某些时候,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苏彻的语气很平淡。
但满是悲凉。
melinda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她是不该问他的。
可是,自己梦境,想要找他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问题,不就是因为他只能活在梦境之中,与凶手很有可能有同样的心境吗?
唯独他,才有可能深切感受到凶手的孤独和痛苦。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一样的人。
——他们都还活着,但别人都认为他们已经死了。
——活着的人却只能以死去的人的方式生存下去,这种感觉,也只有苏彻能够理解。
其实,melinda不想把苏彻藏得很好的自己的另一面挖掘出来。
她知道,这是自欺欺人的面对方式。
她知道苏彻的孤独和痛苦,却不能给以安慰。
因为在得到安慰的时候,他也会想到,自己是在被同情。
负面情绪太多,会影响他对自己生存现状的看法。
她不希望苏彻在梦境里悲观地活着。
但,不提起,不代表事情就不了了之。
苏彻的孤独和痛苦,就摆在那里,没法回避。
她即便充作视而不见,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自欺欺人下去。
现在把话摆在明面上讲出来了,多少会让人感到尴尬。
她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的情景。
不过,现在已经把话讲开了,她又不得不面对。
……
……
melinda也很是心酸。
如果当初能把计划做得周详一些,也许苏彻就不会出事。
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只能活在梦境之中。
她很自责。
“阿彻,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说这样的话,阿姐,咱们就变得有些生分了……咱们还是那个话题说下去吧。”
“好。”
“我刚才说到哪里了?哦,凶手为什么想死,是不是?”
“嗯。”
“他的求死之心,有的时候会变得如烈火一般很旺盛,有的时候会自生自灭。”
“……”
“他杀人的时候,大概也是他想死的时候。”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他杀人的时候,似乎一直都做了两手准备。”
“一种是自己被撞死,一种是他杀了没有把他撞死的人?”
“对。而他很侥幸地,一直都没有死。”
“这么说,倒是别人的善良把自己给害了,——不,受害的还有他们的家人。”
“是啊。他给的死亡方式又是那么残忍,蹂躏人心啊。”
“如果我是当事人,我也会变得歇斯底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