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外，风雪已经凛冽。

山洞之中，气氛陡然紧张又压抑，有一种死亡的气息。

康鹏看着一脸惊恐的项伯通，本来已经恢复了镇定的心神又一下子乱了。

自认识项伯通以来，他从来没有见过他表现出如此的可怕表情。

显然，项伯通看到了他不想看到的人。

而那个人，必然就是那个长髯老者。

虽然他不知道那个长髯老者是谁，但甄弃疾临死之前，曾经讲过一个背叛的故事，他不由得相信，那个人就是在当年拥有多重身份并盗了无数金银财宝而安然无恙的可怕之人。

恐惧也不禁袭了康鹏的心。

看来，这次离开栖雪城，取得宝藏出现在这里，是一个非常错误的选择。

这时，项伯通看着长髯老者，道：“真没想到，上天待你那么恩宠，还让你好好地活着。”

长髯老者道：“托你的福，当年我失掉了青枫山山寨大当家的身份，这三十多年前，一直都是一个无名之人。”

项伯通道：“也许无名之人比有名之人更可怕，——这里的宝藏，应该是属于你的吧？”

他想到来此之前，康鹏对他说过的与这个长髯老者有关的故事，心下不由的惴惴不安。

而他控制着自己的不安，又说道：“你并非无名之人，你的名声在三十多年前就震惊了江湖，而且，你是以多重身份震惊了江湖的。当年的你，不管是哪一种身份赢得的名声，都比现在的这个拥有着青枫山山寨和栖雪城城主双重身份的我的名声大。”

长髯老者道：“看来，你对我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你在这里看到了我，我没有给你一个‘惊喜’。”

项伯通道：“我虽然知道你的故事，但是我没有想到我所知道的那个人就是你。”

“你当然不会想到是我，因为在你看来，我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长髯老者笑得更冷。“已经死了三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

项伯通的眼睛里惊恐更是浓重了。

他问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有机会杀我，而且杀我后全身而退的能力你也是有的，但是，你为什么没有这么做呢？”

长髯老者反问道：“你想知道为什么？”

项伯通道：“该死之人却还没有死，作为该死之人，我自然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长髯老者收敛了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项伯通道：“不过，仔细想想，我多少猜到了一些。”

长髯老者揶揄地问道：“你认为我为什么不杀你呢？”

项伯通道：“也许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而是你不愿意承认。如果你肯实话实说，也许你就能迈过那一道心坎了。”

长髯老者道：“看来，你依然是那么懂我。三十多年过去了，你还是能猜出我的想法。”

项伯通道：“那是因为不管时间过去了多久，你的性格都不会变。当然，作为一个性情中人，你的感情也不会变。”

长髯老者叹了一口气道：“不错，也许你真的猜对了。”

然后，他接着说道：“如果非要说出个理由来，我只能告诉你，我希望你的女人能够过得好一些，不会因为死了丈夫而伤心。”

顿了顿，他又说道：“婉儿是我这一生最爱的女人，我希望她能够活得好好的。”

凝眉痛苦地看着项伯通，他接着说道：“你是婉儿最爱的人，我一直都想杀你，但是我知道杀了你之后，她必然会深陷在痛苦之中，所以……我迟迟没有动手。”

听闻此言，项伯通满脸的悲切。

而默默听着的康鹏与肖怒虎等人，却不由得惊愕了。

康鹏身为青枫山山寨中的二当家，自然是听说过与项伯通有关的一些前尘往事的，不过由于时隔太长，很多的事情都有了扭曲，又由于项伯通身在寨主之位，没有人敢提及那一段项伯通不愿面对的杀主之事，所以他所知道的也只是寥寥。

而他依附项伯通，甘做青枫山山寨的二当家，一开始就是报仇。他虽然名义上是山寨的二当家，但山寨之事他很少过问，又由于他一直潜伏在甄府之中，很少跟山寨中的人接触，所以即便他想知道项伯通的一些过往之事，也是没有什么条件的。

更何况，他根本就不想知道，也没有真正探究过呢？

不过，有一点他倒是非常怀疑。

自从他入了青枫山山寨，好像从来没有听说过项伯通杀主之事，关于项伯通之前的那个寨主之死，大家的传闻不一而足，却没有一个是与项伯通沾边的。即便有，也是他仗义勇为，替主杀别人，而不是有什么私心去杀主。

肖怒虎等人心里的疑惑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答案。

——想要报仇的不止是柳杨和甄雪晴，还有长髯老者。

——长髯老者与项伯通有三十多年的恩怨，这一次的行动，他很有可能要了结了这一桩时隔三十多年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