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迷茫又透着一股孩子般天真的战予丞,容岚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吸足水的海绵。饱胀到了极点,压得她肺部几乎喘不过气来。
眼前的男人,不过四天没见。就像是隔了整整一辈子。
他苍白消瘦得可怕,原本璀璨如同星辰般的眼睛。此时暗淡到了极点。
下颌上。因为没有打理自己,有着一圈青色的胡茬。
在这四天里,她看过了他的所有资料。看着视频中,凶狠蛮横的少年,一句话不说。一遍遍得被保镖制服。那股子疯狂,就像是被围攻的小兽,只能通过厮杀的手段。才能够给自己拼的一线生机。
他有过很安静的时候。
他蜷缩靠在墙壁上。下颌搭在膝盖上。瘦弱得肩膀微微耸起,瘦骨伶仃的样子。
墙壁都是雪白的。那种白,是一种绝望的白。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希望。
他一身黑衣,犹如白色宣纸上,不经意落下的一点墨。明明本该是突兀的颜色,却奇异得跟那苍白的墙壁,融为一体。
只因为,那双漆黑的眸中,同样都是绝望,沉默应和着同样绝望的雪白墙壁。
她完全不敢去想,那样年纪小小的他,究竟是经历了怎么样的事情,才会有这么绝望的眼神。
曾经,她试图让他想起过去,想到自己的杀父仇人究竟是谁,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
在看到那视频之后,她痛哭之后,彻底打消了这个想法。
她不想要让他回忆起过去,再度经历那种铺天盖地的绝望。
她希望他快乐,哪怕浑浑噩噩度日,也好。
这四天内,她不断得整理自己的情绪,不想要看到他会哭,不想要自己面对他的时候,有任何的不自然。
她甚至连电话都不敢给他打,她怕她听到他说话的声音,会崩溃哭出来。
她终于能够泰然自若的面对他,却看到这样的他,这样透出一股怯懦的天真,问她这是不是死刑犯最后的晚餐,问她是不是要和他分手的他。
眼角瞬间就红了。
她没有哭,放在他脸上的手,拉起了他的,他没有动,她没有说话,也不敢说话。
只是用力去拉他。
他终于动了,明明此时是白天,他却像是盲人一般,看不到一点光亮,大手紧紧握住了她柔软的手,任由她牵着他。
他眸光落在她的身上。
她往前走着,低着头,映入他眸中的是她颈子上雪白的肌肤,颈子弯起的弧度,美好而又脆弱,像是濒临死亡的天鹅。
没有被她握住的手,缓缓收紧,他在麻木得想着,是不是只有她死了,她就不会离开他?永远都不会离开他?
不,她不能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想要她好好活着,哪怕没有他也好。
手,反复握紧又松开。
这极端的两种想法,像是两道麻绳,拧在了一起,却又彼此奋力拉扯着。
他眸光变幻不定,胸口中暴戾得情绪像是野兽的利爪,随时都会破开他的心脏。
直到潮湿泛着温热的毛巾,覆盖在他的脸上,他倏然回神。
“战予丞,你脏死了。是不是我没来医院的这几天,你都没有洗脸?”她柔声的抱怨。
毛巾拿开,他昂首看向她,他坐在马桶上,她站在他的*,白皙的皮肤,晶莹似玉,只是眼角极为的绯红,像是两瓣桃花,漆黑的水眸内,有着薄薄的水光,她嘟起了嘴巴,碎碎念什么。
在她离开的这几天内,他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想她。
容岚伸手轻抚着他的下颌,下颌粗糙的胡茬,让她的手指变得鲜红,她抿着唇瓣。
他不喜欢用电动剃须刀,因此医院内也没有准备。
她给他打上了泡沫,拿着剃须刀,小心翼翼得沿着他下颌的弧度,动作着,“如果被我弄伤的话,不许喊痛。是你活该……”
话音刚落,她的腰肢却被他搂住,“小心!”
她眼睛一花,手不由得抖了一下,剃须刀划破了他的脸颊,细细的血丝,冒了出来。
她脸色一白,双手捧着他的脸:“痛不痛?你刚才干嘛呢?突然抱我?”
水眸里面泛着心疼的光芒。
“不痛。”他开口,她坐在他的腿上,手依旧放在她的腰上:“我怕你会累。阿岚,继续给我刮胡子好不好?从来都没有人给我刮过胡子,就连我妈都没有。你是第一个。”
“你刚才不是说怕我累么?让我给你刮胡子,就不怕累到我了?”她笑,眸子里面的泪到底是落了下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着,她却还是笨手笨脚的给他刮了胡子。
苍白俊美的脸颊,没有视频中的恐怖,漆黑秀雅的眸中,也没有视频中,那令人心疼的绝望眼神。
“阿岚,别哭。看到你哭,我也会很难过。”战予丞轻吻去她眼角的泪。
“好。”容岚唇瓣勾起笑,看着他重新变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