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着她躺下,他想要站直身体,可是衬衫被她紧紧抓住。那样依恋犹如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的姿态,他第一次见到。
他被迫弯下腰,手臂支撑在她头颅一侧。“他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么意思?”容岚抓住他衬衫的手,更是紧了几分。“你到底把他赶走了是不是!”
她忘不了在青城医院里。他让杜城催眠战予丞,让战予丞消失的事情。
看着她苍白脸上露出的恨意,席耀爵将她抓住他衬衫的手掰开。轻声解释:“我没有把他赶走。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甚至,我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窗外的阳光很明亮。他长期在暗色之中行走。到底不适应这样的亮度。
深邃的双眸微微眯起,他抿了一下唇瓣,站直了身体。“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如果不是我的心头有些疑问的话。我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容岚的神色恍惚,看着这张她熟悉的脸上。露出的陌生神情。
“什么疑问?跟战予丞的消失有关吗?”她的脑子木木的,陷进昏迷前。最后映入的画面,是战予丞眸中的惊恐。
她当时怎么了?才会让他露出那样的神态?
席耀爵看着她眸子里面的恍惚跟害怕,她到底是爱战予丞。
哪怕战予丞强要了她。她依旧为战予丞担忧。
而他呢?
对于她来说,只是偷走战予丞时间的无耻小偷。
他舍命救下她,只是换来她的一句感动。
席耀爵垂下了睫毛,让自己不要去想,转身坐回了沙发,对容岚保持足够远,也足够陌生的距离。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你不觉得奇怪吗?战予丞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容岚脑子依旧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得看着他。
她知道他是席耀爵,可他此时面对她的样子,让她觉得很陌生。
他望向她的双眸,眸光从来都是宠溺包容的,而现在却只有陌生和疏离。
直到半晌,她才明白了他话里面的意思。
迷茫恍惚的眸光变得清亮,笔直得看着他:“你想要暗示什么?暗示战予丞无耻暴力?跟萨麦尔是同一种人?”
他口中所说的那样的事情,不就是隐晦提起她被战予丞强要吗?
这样虚伪却又狠毒得揭开她心中的伤疤。
看着她变得尖锐讥诮的脸蛋,席耀爵微微笑了,“阿岚,你不要对我存有偏见了。我没有必要去揭开你的难堪,也没有必要故意抹黑战予丞在你心中的样子。”
那笑里面的苦涩,被他很好的藏起。
他骨子里到底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在她这样不相信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必要故作仓惶难堪的神态去向她解释。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战予丞很爱你,最舍不得伤害你的人就是他。可他却因为窃听器,直接就认定了你和乔楚裴合作。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容岚看着他平静辩解的样子,她的话,再度勾起了她在别墅里被战予丞邪恶对待的难堪。
颤抖得指抄起了放在床头柜的水杯,狠狠砸向了他:“不要给我提起窃听器!如果不是你在我身上防了窃听器,我怎么会被战予丞那样误会?认为我要和乔楚裴合作?最无耻的人,就是你!”
她刚刚醒来,身上的高烧甚至还没有褪去,水杯砸在了他的脚边。
他脸上的笑,微微凝滞了片刻。
随后,平静开口:“窃听器不是我放的。”
“不是你?还能是谁?予丞吗?”自从洛洛被绑架之后,爷爷为了她和洛洛的安全,保镖人数再度增加。
能够不被人怀疑,在她身上放了窃听器的人,只有他。
“予丞不会那么做的。”不等席耀爵说话,她已经道:“他最舍不得的事情,就是我受到伤害。怎么可能会故意在我身上放窃听器?任由我被李楚淮挟持,引乔楚裴出来?”
她的脸颊苍白,沉浸在阳光之中,肤色仿佛都是透明的。
漆黑的眸里面,有着水光。
她看向席耀爵那张跟她最爱的男人,一模一样的脸,眼泪簌簌落了下来,“至于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楚淮单独见我。你行事缜密,从李楚淮身上一直找不到突破口,问不出杀害你父亲的人到底是谁。你在我身上放窃听器太自然不过了。”
席耀爵攥紧了手指,黑色的亚麻衬衫,让他的脸色白净,五官玉琢一般的精美,他没有任何被误会被指责的难堪,平静道:“不是我放得。”
他这一句就连解释都算不上,好像是他根本不在乎她信还是不信。
漆黑深邃的眸,静静得看着她,“就算是我放得,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予丞听到你和乔楚裴合作,反应那么大。他甚至连质问你都没有。就那样认定了你和乔楚裴要对付他,要让他死。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个舅舅,因为乔楚裴的关系,现在还是植物人躺在医院里。这点,予丞肯定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