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老农,两人就上路了,跟随着人流赶往县城。
走了一小段路的距离,还未到岗上,再往前,方见一间废弃茶棚,有六七名灰衣皂隶把守着,面色肃然,不允许闲杂人等靠近。
茶棚内,许多朽木拼在一起构成了一张大桌子,上面陈列着被白布包裹的尸体,仵作模样的小老头在这几具尸体间来回走动,时不时俯身探查,一旁的县令大人也在检查尸体,低语询问,距离太远,他什么也没听见。
尸体的恶臭味并浓烈,只有极小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却不免还是让人恶心干呕,许多过往的行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李二反应强烈,耷耸着脑袋,用包袱捂住口鼻,两腿蹬的飞快,一下子就从他身边蹿过去了,蹲在地上,回过身来看着自家少爷漫步在这淡淡的血腥味中。
李苪白了他一眼,苦笑一番,转而看向了茶棚。
待他走到了几名守卫的皂隶中间之时,恰好仵作模样的小老头与县太爷来到了大木桌的两端,这几具尸体恰好就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了李苪的眼中。
他愣住了,如果他没看错的话,用白布包裹的尸体只有五具。
他正纳闷,方才往前走了一步,再次看向茶棚时,视线却已经被遮挡,错过了完美的时机。
那到底是五具还是六具呢,李苪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或许是自己看错了,或者他们只找到了五具尸体。
李苪出神了,茫然的前行,却发现已经来到了李二身边。
“少爷,你怎么啦?”
李二站起身来,不解的问道。
李苪看了他眼,心中一凛,也转过身来,凑到了他的身边。
“你看茶棚,有几具尸体?”
“这不好吧...”
李二拉下脸来,难为情的讲道。
李苪用臂膀撞了他一下,瞪眼道:“要你看你就看,那那么废话。”
李二焉了气,撇了撇嘴巴,定睛看去。
“额...视线被挡住了,只看到了三具被白布裹住的尸体。”
他看向了李苪。
“那我问你,如果没有被挡住呢?”
李苪将两袖一抖,别在了后背,轻打着节拍。
李二顿时一喜,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那还用问,当然是六具尸体了。”
“为什么?”
“他们说六名官差都死了呀,那当然有六具尸体了,少爷,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李苪笑而不语,拍了几下他的肩膀,直接扭头走了。
看来我没看错,确实只有五具尸体,李苪暗道。
茶棚一过,往右拐个小幅度的弯,就到岗上了。
这岗就是一个矮小的山坡,左边的树林一直往上延伸,俨然一座小山矗立,密林里密不透光,到处都是阴影,树干之间的间隙很大,却被其上的绿叶弥补了。
他没有过多的逗留,只是留意了一下两边的地形特征,因为也许他到了县城以后,就不会再回来了,他们只是三道镇的一个过客罢了。
这条路几乎就是一条直线,他们接着走了一个多时辰,然后两旁的密林豁然后退,一望无际的开阔,就到县城外了。
不过他们两人震住了,因为高大的灰色城墙上并没有城门。
李二咽了下口水,寒蝉若噤。
他下意识的往后退去,喃喃自语道:“不会是见鬼了吧?”
“胡说什么呢!”
李苪没来由的瞪了他一眼。
李二感到很委屈,纳闷的说道:“少爷,那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条路是镇上的村民自己开辟出来的一条小路,阜县当然不可能为镇上的村民单独又到城墙上开个门吧,伤财又费力。”
李苪左右看了看,便自顾的往左边而去。
“有道理哦!”
李二在原地自言自语,赶紧跟上了自家少爷的步伐,“那个老人家说过,有一条官道通往县城。”
“还怪异吗?”
李苪没好气的反问道。
李二不禁汗颜,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最近的一些怪事太多了,弄的我一惊一乍的,两眼都涣散了。”
听到李二的这话,李苪又沉默了,他拉拢了一下包袱,不语的前行。
从这条路的尽头处到城门口并不远,也就是拐个弯的事,往右拐,就可见熙熙攘攘的人流了,人头攒动。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旷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货色两边延伸,始终延长到城外较安静的郊区,可是街上仍是行人一直:有挑担赶路的,有驾牛车送货的,有赶着毛驴拉货车的,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央,两边的屋宇星罗棋布,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等等。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薄暮的夕阳余晖普洒在这遍眼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