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得到报案之后,我们一干衙役跟随着老爷来到了案发现场,我先是跟随着老爷勘察的案发现场,后来受命于赵捕头,在树林间搜寻失落的六颗头颅,他是我们头头,自然没有人反对,便开始在林间搜寻,直到黄昏时分才返回了县衙。√
未及县衙,在半路上,有衙役说还有些凶器遗留在了废弃的茶棚中,就是那几把横刀,最后是我与王俊再次返回废弃的茶棚,找回了遗留的三把横刀,就是在那里,衣衫的右肩处被撕扯了一条大口,王俊前行返回,我在茶棚中简单的处理之后,自己一个人返回的县城。
九月十三日黄昏时分的情形就是这样的,也就是为什么陈渊要捂住左肩的全部原因了,简而言之,就是衣衫被撕扯,为避免出丑,这才捂住左肩。
说完这番话,自然有叫做王俊的衙役出面作证,不出所料全部属实,李苪的推测被质疑了。
“李公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缘表情很无辜,苦涩的笑了。
“当然有,你且听好了。”
陈缘陈述的事实全在意料之中,若没有证据,凶手是不会承认自己就是凶手的,不过所幸他有绝对的证据。
李苪背着手在房间内踱着脚步,然后缓慢的转身,淡淡的说道:“我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发现了一件事,是凶手无意中露出的破绽,可能他自己也不知晓吧,这个破绽是偶然出现的,却变成了破案的必然。”
陈缘一听,脸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眼神一凝,仿佛石化在了原地,不过微笑依然在,没有人察觉这一丁点的微妙变化。
“是什么破绽?”
刺史大人迫不及待的问道。
李苪眉头一挑,若有所思的开口道:“依然是九月十三日,那天黄昏时分,我们准备去岗间找寻钱财时,在那条荒废的小路上,发现了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既然是荒废的小路,自然是杂草丛生,罕有人至,那条路也确实是如此,只有一条被完全踩踏的痕迹,且来来回回不顾后果的踩踏而形成小路,毫无疑问,就是衙役们转运尸体后留下的痕迹,就是在这里,我找到了一根表面的枯草。
这根枯草非常普通,不过在上面却发现了一滴已经凝固的液体,起初摸上去时还有丝丝的粘稠感觉,甚至还略带点血腥味,赫然就是一滴血液。
一滴血液滴在了地上,这滴血液是如何由来的呢?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滴血液显然就是近日留下的,要不然不会还残留着血腥味,但是这六名官差没有一人走出岗上,沈霸也没有,只有凶手和转运尸体的衙役。
首先‘易元’的尸体是直接运过去的,所以不用考虑,而且距离阮近霖死亡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七个时辰,尸体的血液已经凝固,所以尸体躺在白布上,不会渗出血液,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了,凶手留下的血滴。
由此推测,凶手曾在与阮近霖的打斗中受过伤,而且很严重,血流不止,进而渗出了衣衫。
李苪说完,这才不慌不忙的在众人的注视下,从宽大的袖口中拿出了那根被他珍藏了几天的枯草,呈给了刺史大人。
刺史大人赶紧接过,如获至宝般的仔细打量起来,眉头不禁紧皱,如今血液已经不够新鲜,而呈现出乌褐色,血腥味更是如从谈起,不过还是能够依稀的辨认出,应该是一滴血液无疑了。
他转交给了吴县令,沉声吩咐道:“来人啊,脱掉他们两人的衣衫,检查其后的左肩。”
“等等,方大人,不必检查了。”
这时李苪赶紧劝阻了,淡淡的回答:“受伤之人绝对不是他们两人。”
“你为什么敢这么肯定?”
刺史大人眼神一凝,诧异的问道。
“从案件的发生不过七天有余,伤口尚未痊愈,方大人,你观他们两人的脸色,还有血气,双臂最大化的扭曲,务必会撕裂伤口,疼痛难忍,他们两人没有必要装下去,所以受伤之人不是他。”
“也对,是本官唐突了!”
刺史大人呵呵一笑,打起了马虎眼,挥手示意士兵下去。
陡然间,他突然望向了陈缘,冷冷的吩咐道:“是你自己动手呢,还是本官帮你?”
陈缘脸色未变,死死的盯着李苪,左手颤抖不已,浑身一震,他没有作答,算是默认了。
“给我拿下!”
刺史大人脸一横,突然提高了音量,勃然大怒的冲着陈缘咆哮,仿佛歇斯底里的愤怒。
陈缘没有动,低下了不可思议的脑袋,两手战栗仿佛不是自己的一样,可以明显听见手指敲打在刀鞘上发出的声音。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五官分明的轮廓流下,他在隐忍,身体的变化已经出卖他了。
陈缘受伤了,刀伤,不,是剑伤。
李苪无法想象,阮近霖以一敌三,还伤了一人。
四人齐上,双双的扒去了陈缘的衣袍,霎时间鲜血肆流,他轻咬着嘴唇,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