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没有血色的脸瘦了一圈,盛夏空洞的眼神望着天花板,嗫嚅着唇望向四周,雪白的墙壁,一切都是白色的。
“夏夏,我的宝贝孙女,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说话的是盛夏的爷爷,空旷的病房内只有爷爷的声音,显得分外寂寥,分外孤单。
苏儿无力的将头转向了爷爷,惨白的脸上挤不出一个笑,努力想笑却笑不出来,她张了张嘴,想喊他一声爷爷,可是张开了嘴却发现,她喉咙被卡住了,没有声音。
老爷子握着盛夏的手,紧紧的握着,生怕一松手她就飞了,“夏夏,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盛夏目光无力的望着爷爷,张开嘴巴,依然没有声音。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已经胀痛的眼眶滴出来,她想是将死之人一般,躺在一片洁白中,脑海繁复回放着文萱用刀子割自己脸的那一幕,那一幕成了她的梦靥,一遍一遍蚕食她的心脏。
文萱……小明……他们在哪儿?
妞儿掀开被子想下去,手背上的输液线扯住了她的手臂,针头在血管里滚了一下,血顺着输液管逆流,很快将药水染成了红色,她没有任何直觉。
“医生!医生!”
老爷子看她这样,赶紧喊了医生过来,医生拆掉了针头,嘴巴里说着什么,可是盛夏听不到,她只想看看文萱,看看傅思明。
老爷子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按下,“夏夏,好好躺着,你昏迷了两天了,好好躺着。”
妞儿不说话,只是哭,手抓着被子,哭的泪水模糊。
老爷子并不知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接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躺在这里了,别的什么都没有。
“夏夏,你妈妈出差了,这几天都不在家,爷爷陪你,别怕,咱们不怕。”
“夏夏,你想吃什么?爷爷去给你准备,想不想喝粥?你喜欢喝红豆粥,爷爷给你买去。”
妞儿挣扎着坐起来,努力张了张嘴,喉咙干涩的一动就疼,她没有声音了,失声了。
老爷子拍拍她的手背道,“医生说你声带受损暂时不能出声,等休息一段时间就没事了,别怕。”阵御万道
她没有感觉,只是掉泪。
“夏夏,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爷爷知道,你是军人的子女,军人的子女就要有军人的担当,要勇敢,要坚强,夏夏不是一直说,做军人的孩子很骄傲吗?”
妞儿扒拉所有的东西,终于找到了纸笔,手指哆嗦着写了歪歪斜斜一行字,“小明呢?文萱呢?”
老爷子摇头,“他们?爷爷不知道。”
妞儿颓然倒下。
三天后,苏儿出院了,声带还是无法发声。
她找到了傅思明的家,可是门关着,她问了邻居,邻居说这家人好几天没开门了,似乎是儿子有什么事一直在外面。
傅思明的电话没有人接。
文萱的电话关机了。
又过了三天,苏儿去了学校,她看着教室后面的四张桌子,再一次嚎啕大哭。
原来最热闹的最后一排两边的四个位置,现在只剩了她一个人。
他们都不见了,而且没有告别,没有拥抱,没有好好地看最后一面,就这么消失了。
妞儿傻傻的坐在曾经她坐过的,后来属于文萱的位置。
靠着窗户,她望着窗外六月的阳光,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课堂上有个傻乎乎的男生在她贪睡的时候将衣服盖在了她身上。
她回望着白松的位置,眼前闪过一个画面
白松将一大摞作业堆放在她面前,“苏盛夏,吃了我的嘴软,帮我把重点划好。”
她一气,“白耗子你不要脸!不给画!回家让你妈给你划!”
谁知,白松居然大声喊了句,“妈!”
她傻傻的笑了笑,望着已经没有了白松身影的空位,眼睛聚焦,笑容僵在了脸上。
大家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没人注意到傅思明和文萱都消失了。
盛夏走出教室,独自坐在一楼台阶上,她回想着那天三叔儿制服霍广涛的画面,就像一切都在眼前,那么近,那么近。
将手臂伸开,她闭着眼睛低低的在心里唤,“三叔儿……你抱抱我……我好累……你抱我一下好吗?”
可是拥抱她的只有空气。
当晚,妞儿尝试了几十次之后,傅小明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
她抓着手机想大喊,可是她喊不出一个字!她喊不出那个名字!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的名字!
里面沉默好大一会儿,一个女人低低的声音问道,“盛夏是吧?”
妞儿沉默着,她想说话,想说我是,我想找小明,他怎么样了?他好吗?
傅思明的母亲似乎是哭过,嗓子有些嘶哑,“盛夏,我真的想知道,我的儿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伤害他,你不喜欢他,大可以拒绝他,这孩子心眼儿死,不懂得变通,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