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深夜,盛夏和往常一样从噩梦中惊醒,她口干舌燥想去客厅倒水喝,可是手刚刚碰到门把手,客厅里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青岩,你留下我们母女两个,以后我们该怎么办?你是大英雄,可是我们呢!你这个自私的人!你是天底下最自私的人。”
苏儿愣愣的听着门外的声音,脚步被一把钉在了原地无法动弹了。
“青岩,我撑不下去了,不知道怎么面对盛夏,看到她我就想起你,她身上都是你的影子……我快疯了青岩,我该怎么办?我没办法看到她……”
赵丽华压制的哭声,倾诉的话语,全部都涌入了妞儿的耳中。
她双腿慢慢的软下去,颓废如惨败的烛火般即将熄灭,她跌坐在地上,肩膀靠着门,整个人彻底的傻了。
爸爸……爸爸他已经……怎么会,怎么会!!
“青岩,你怎么不带我一起走?你带我一起走吧……你心里只有你的兄弟,你可以不要命救你的兄弟,为什么不可怜可怜我和盛夏?”
兄弟?
爸爸是为了救三叔儿死的吗?
盛夏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个位置好像被挖空了,巨大的空洞突突的冒着寒气,寒气逼迫她的每一根神经,痛到她浑身痉挛。
“青岩,盛夏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我不敢把你的事告诉她,盛夏她心里太苦了……”说到女儿,赵丽华再一次哭的无法言语。
妞儿捂着胸口,裂开嘴仰头望着窗外破碎的月光,无声的掉泪。
她说不出那是什么感觉,就似是被刀子对着心脏,清醒的看着刀尖在心脏上切开了一个口子,有一双手捧着盐往上面撒……
好累,她觉得自己好累。
“青岩,我怕我再看到盛夏,我会发疯,她太像你了……青岩……”
“青岩,我想把她送出国读书,对她、对我……都好,你……同意吗?”
“我不知道怎么面对她,我怕被她知道,这孩子很聪明,等部队的人回来,她一定会知道的……”
“青岩,就当是我自私,就当是我懦弱……”
赵丽华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妞儿坐在地上听她说着,隔着一道门,母女两人以泪洗面。
过了好大一会儿,赵丽华道,“青岩,盛夏十八岁了,正是懵懂的时候,我怕她……她跟冷家老三纠缠不清……她还小,我怕她做错事……”娱乐圈之假戏真做
断断续续,零零碎碎,妞儿听懂了。
一会儿,老爷子的房门开了,接着便是低沉的咳嗽声。
“爸,我想把盛夏送出国,你同意吗?”
盛夏捂着嘴巴,任凭眼泪纵横。
好一会儿,老爷子道,“送她走吧,这个地方她留着更难受,走了,她爸爸的事还能瞒着……哎,等她好点了再告诉她真相,这孩子最近……受的苦太多了。”
“爸,盛夏是我对青岩最后的念想了……她一定要好好地……她要是再有什么事,我也不想活了。”
盛夏那晚在地上坐了一整夜。
以为已经沉到谷底的心,原来还能沉的更深,伤的更深。
一闭眼,一抬头,每一个缝隙都成了回忆的入口,她真想跳进去再也不出来。
爸爸……
爸爸……
她将脸埋入膝盖,哭断了肠子,哭到了断气。
……
几天后,赵丽华跟她说,“盛夏,你的高考成绩在京都只能读一个三本学校,不如出国上学吧?”
她以为女儿会很难沟通,可是没想到盛夏直接点了头,她笑了笑,点头答应了。
赵丽华以烈士家属的身份为盛夏办理了出国读书的手续,军区那边大力帮忙,两个月才能走完的程序三天就完成了。
“盛夏,在国外好好的照顾自己,答应妈妈,就在外面好好读书吧。”
她知道的,妈妈希望她不要回来,至少现在不要回来。
她点头,全部答应。
是,她不该回来,她回来了有什么用呢?
想到爸爸临别最后的叮嘱,想到深夜妈妈的自语,她知道她和三叔儿之间隔着的鸿沟,有些事再也回不去,有些鸿沟再也无法跨越。
临走前,她给冷三爷写了一封信,叠放好塞入了信封。
晚上走到三爷家别墅门外,她仰头望着那扇窗户,想到了重重过往,想到了太多缤纷放纵的记忆。
那晚她在大门外站了很久,将信封塞入了门口的信箱,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别墅。
再见了,三叔儿。
我爱你,三叔儿。
她心里繁复念着这两句话,念到泪水腐蚀了双眸,终于在走出几百米后蹲在地上大声的嚎啕。
十八岁的盛夏在夏季的风中哭的瑟瑟发抖,好冷,比那晚在军区大门外的风雪中还要冷。
转眼又是一年的暑假,转眼又是一年的盛夏,一年了。
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