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小心翼翼把腰间那块黑石腰牌捧起来,“腰牌啊腰牌,我们回家喽。”
拿起袖子仔细擦拭上面的灰尘。
那会挨打的时候,尽顾着保护这腰牌,我左面身子上的伤最多。
微微一动,疼的呲牙咧嘴。
王亮家是我们村为数不多装有电话的,尽管他家不富裕。
主要原因就是他家那辆二手手扶拖拉机,俗称180,找他拉木料的,河里拉沙子盖房的,这一来二去就装了电话。
王亮他爸一听五百元的车费,想都没想狂奔县里。
电话上我特意叮嘱父亲受伤了,让他给车厢铺垫麦草,多拉几床被子。
傍晚时分,王亮他爸载着王亮父子两来了。
我在县医院门口迎接了他们。
“邪琴,邪琴。”王亮发疯似的跑过来,挠了我一下。
“哎呦。”一阵疼痛钻心而来。
还没等王亮发问,王亮爸三步并作两步。
“邪琴,出什么事了,你头上的伤怎么回事?还有你这……”
看见我手上,脖子上全都是淤青。
估计是嫌我年龄小,知道跟我也说不清楚,直接问,“你爸呢?”
“在医院。”
“快带我走,乖乖,这出了多大的事情。”
父亲现在精神正常,随之也就被挪到普通病房。
那会医院还没有现在医院如此正规,更不用说我们那种小地方。
病房内的老烟枪是不会搭理禁止吸烟那四个字,虽然那四个字已经被磨去一半。
曾经有几次护士劝阻过,可接到的答案是我不识字。
这不是逗你玩,住在病房内的那些大爷大妈,都是解放前的群众,有几人认得字。
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王亮爸进门那会,旁边几个病床的老烟枪咕咚咕咚冒起烟来。
“老郎,你这是咋地了,出什么事了,人怎么成这样了?”
王亮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我和父亲这幅模样愣住。
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
父亲对着王亮爸笑了笑,发白的嘴唇明显是极度虚弱。
不过还是强打起精神,“老王,烟在桌子上,自己拿,我这也不方便。”说着,看了看自己四肢。
“老郎,你这到底是咋了吗?”
“咱们回去说,回去说。老王,帮我个忙。”
王亮爸倒了畅快,我觉得那会的人都畅快,他们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
“老郎,咱弟兄俩这交情,你说。”
“你去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衣服兜里有张存折。”
“邪琴,给你王叔拿一下。”
我从父亲的内兜里掏出存折,递给王亮爸。
“快去快回,咱们连夜回家。”
“老郎,你这我看不行啊,还是多住几天吧。你这,你这我还事大啊。”
“老王,住这里算怎么回事,还是回家吧。”
王亮爸拗不过父亲,只好去办理出院手续。
医生说什么也不给出院,最后不得不写了一张协议,协议内容就是出事与医院无关。
这笔医药费我们没出,在王亮爸去缴费窗口询问时,得到的答案是已经有人预付过了。
付款人签名处写的是陈国华。
草草了解完医院的事情,被了一大包药瓶,用活动病床送到拖拉机前,几个好心人在王亮爸发了一根烟后将父亲抬上车。
我最喜欢的动作就是搅拖拉机摇把的姿势。
王亮爸撑开上衣扣,一手压着离合,一手拎着摇把,突然迅猛发力,暴躁的动作,飘逸的发型,随着烟筒一股烟冒起后,拖拉机起号。
“他们人呢?”
“哪个人?”
“那个大人和小孩,手脚那个的?”
“哦,你说他们啊,他们走了,下午刚走。”
“不是不能出院吗?怎么让他们走了?”
“是他们强制要出院,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嗨。”
焦急的陈国华来回踱步,这几天事情实在太多,忙的焦头烂额,一边安老爷子明天就头七,到时要举行追悼仪式,一边自己这个外甥魂不守舍,半死不活,还惦记着那个女人。
法院那边来了传票,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