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华也不敢将真相告诉他,要是想不开,现在已经够乱的了,再弄出点什么事,可咋整?
这才没有及时到医院来,没想到还是来迟了。
转了半天,摇摇头回去,“这恐怕就是安家的命吧。”
王亮爸的手扶拖拉机加到四档,没再提速,他是怕父亲受到大的颠簸伤口恶化。
幸亏天好,不然这三百六十度天窗无死角,够我们喝一壶。
没等出县城,天已经麻麻黑,气温也降了下来。
城郊几家大院的后院冒起烟,一股秸秆燃烧的味道飘来,应该是在烧炕。
我给父亲又加了一床被子,“邪琴,你歇着吧,不用管我。”
“爸爸,咱们为什么不报警?”
父亲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王亮在车厢里不断给他爸加油,“爸,你开快点,我跑起来都比你快,加五档,加五档。”
开始王亮爸没说话,结果王亮不屈不挠,惹火了。
“滚一边去,球日的,你郎叔伤成这个样子,开那么快,找死啊。”
王亮瘪着嘴,蹲在车厢,手里拿着麦草出气,不时回头做着骂人的鬼脸,可只有嘴型,没有声音。
“爸爸,你干嘛看着我?”
“我们本应该是死人,只不过老天爷让别人救了我们,死人没有资格报警。”
听的我云里雾里,什么意思啊?
“好了,你有一天会明白的。”
时隔多年我才想通,做人,无论何时何地,内心的那股仗义必须存在,我们只要报警,肯定会牵连到救我们的陈国华。
山路蜿蜒,车子走的很慢,那个半死不活的前灯极其考验司机对路况的熟悉程度。
我很佩服王亮他爸的手艺,就算是现在我仍然佩服。
手扶拖拉机可不是那么好开的,长长的手把,笨重的车头,要是你胳膊上没有力道,稍微有点突发,情况,就把你挑飞。
这个年代路上的车子很少,尤其是到了傍晚,荒郊野外,人烟稀少,只有一道狭长而又破旧的柏油马路像一条巨蟒,盘旋而上。
天越来越凉,我和王亮用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王亮爸也冻的不行了。
“王亮,王亮。”
车子停下,“把我的烤花呢大衣拿来,冻球滴不行了。”
在车厢巡视一圈,“老郎,怎么样?还好吧。”
父亲点头笑笑。
“再坚持坚持,马上到狮子口,过了大湾就到了。”
说完,点上一根烟,站在车厢前美美的吸了起来。
王亮嗖的一下窜下车,“肚子疼要拉屎。”没等王亮爸反应过来,豁着胸脯从路旁的小坡上爬上去。
这小子果真像个猴,扒着两块石头爬了上去。
“狗日的,拉泡屎爬那么高干啥?路边还拉不了你了?”
站在小坡顶上的王亮冲着下面笑嘻嘻的说道,“我拉的屎臭,我怕熏着你们。”
头猛的一回,看不见人了。
“这娃儿。”随后赶紧补充一句,“你看着点,这两天草里虫多。”
“我的屎就把他们全熏死了。”
天已经黑了,这么黑的天谁愿意拉个屎还要爬到坡上去,除非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没错,王亮就是有特别的目的。
王亮爸在取自己的烤花呢大衣里时,把一根烟掉了出来,眼尖手快的王亮赶紧藏在身上。
这才以拉屎的借口去爬坡上吸烟去。
那时候,仅仅只是好奇而已,我也因为好奇偷吃过父亲的烟,不过吸的猛了,晕烟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情。
不知眼前的你,是否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爬上坡后,上面是一大片荒地,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没人种粮食,按说这地也满平坦的。
王亮可管不了那么多。
还怕不放心,又往里面走了走,觉得这下保险了,才偷偷索索把烟拿出来,一根火柴划开漆黑的夜空,徐徐冒起烟来。
巡视一圈,全都是些荆棘,这蹲下去肯定屁股扎的慌。
“咦,这里有快大石头。”王亮欣喜的跑过去,嘴里还喃喃自乐,“这下不怕扎我沟子了。”
一用力,臭的连王亮都捂住鼻孔。
王亮爸等不及了,“王亮,你完了没,车要走了,你再也不来,你一个人在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