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大周都城。
以前的皇宫灯火通明,如今的皇宫仅仅书房亮着灯。
周天子姬康看着案几上的那些奏章心生恼怒。他是一个柔弱的人,从生下来直到坐上天子之位,他的脸色都呈现一种不自然的苍白,时不时的咳嗽声很让人担忧,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弱的人却显得励精图治,想要恢复些什么。
几份奏章,来自不同的诸侯,说难听点,都是来天子这告状的。
燕王状告齐王的兵马越界了,齐王状告燕王的流民杀了齐国的子民,楚王状告秦王和齐王联合兵马攻击他,秦王状告楚王越了礼制,有谋逆之心。
这些奏章就像一家人的吵吵闹闹,吵都吵了,闹都闹了,最后还要来天子这理论一通,然后,不管天子如何表态,他们依旧该吵的吵,该闹的闹。
然而,唯独没有晋灵公姬隼的上奏。
刘太监从宫女手中接过一碗粥端了过来,“陛下。”
姬康挥了挥手,“朕不饿,晋那边有什么动向?”
刘太监把粥递给宫女挥了挥手,看着伺候的宫女们退出去关好了书房的门,这才轻声道:“韩卞和赵墚派了人来求见陛下,等了好几天了。”
姬康冷笑一声,“魏亟的人没来?”
“没来。”
“这老东西,不想让人抓住话柄,可天下哪有这般好的事?晋一乱,其他诸侯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他们三家把偌大的晋给分了去,这些奏章谁都没提此事,他们压根就没把朕放在眼里。姬楼倒是沉得住气,想来那些人也头疼无比,卫忌那边怎么说?”
刘太监迟疑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我们派去的人没见到大将军,他只让人传了句话给陛下。”
姬康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说的什么?”
“国之利器,永镇北荒。”
姬康怒极而笑,狠狠地将案几上的那些奏章摔在地上,“朕若是不能节制诸侯,他还守什么北荒?北荒也是大周的北荒,朕的北荒,周没了,北荒也就没了。”
刘太监把地上的奏章捡了起来,劝道:“最近这几年,北方戎族的攻势一年比一年凶,近十年来,除了晋公子姬楼遵祖制带了几千人过去,其他诸侯都未曾派过一兵一卒和一车粮草,靠着北地流民的供给,卫忌才能勉力支撑,倘若卫忌真敢冒着违反祖制的风险奉旨回京,只怕,北地不保。”
姬康深吸了一口气,守卫军奉开国太祖制永镇北荒,当然不会听自己的旨意。只是,如今的大周真的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军队来支撑皇族的地位。
“让韩卞和赵墚的人来见我。”
“是。”
刘太监把那些奏章轻轻地搁在案几上,躬身退了出去。
初春的大周渐暖,楚地位于大周南端,已有了几分炎热的迹象。
郢城王宫。
威王注视着站于大殿正中的那个叫做良羽的年轻人,心中生出几分欣赏之意,忽然冒出一个念头,将他留在楚国为自己效力。
但,不是现在。
对于良羽的话,威王根本没去想,魏亟向自己借兵总得付出点什么,相信这个年轻人面对自己的沉默应该会开口。
“我听闻秦王增派了十万大军到旬阳,齐国也有兵马调动的迹象。秦、齐之动,大王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不过,若是大王愿意借兵给长候,长候定然会对秦国加以牵制,大王若是能把握时机,开疆拓土话下。”
“孤若想开疆拓土,何必贪念秦、齐的弹丸之地。”
良羽轻笑道:“大王自然可以向晋发兵,秦、齐两家也许也抱着跟大王一样的心思,从晋分一杯羹,也许,他们与大王的心思不同,而是趁大王攻晋之时做点什么以前只敢想而不敢做的事。若是大王自信能够一鼓作气攻下我大晋,并且能够及时回军抵御秦、齐的虎狼之师,那想必大王便可就此成就霸主之位。”
“你在威胁孤?”威王眯起了眼睛,两侧的侍卫将手搭在剑柄上,良羽看着这些细小的变化淡然一笑,低头躬身道:“不敢。”
“孤把人借给你们,死的是孤的人,得到的仅仅是牵制秦国兵马的承诺,你不觉得未免太可笑了吗?”
“五城之地。”良羽抬起头,爽快地说道。
威王笑了,挥了挥手。
此时的晋国遍地哀嚎,一个不起眼的村庄内,整个村子的人都被一队晋国士卒从家里拖了出来集中到村子旁边的一块地里。地里的庄稼早被踩踏得稀烂,若是平时,村里的人早已心疼不已,可现在,没人关心。
蒋通捋了捋为数不多的胡须,拿过一本名册举起来晃了晃,“按照名册的记录,缺了三人,而这三人的年龄正好符合大王的要求,不知道你们把她们藏在了哪?”
男女老少看着蒋通,脸色略有惶恐。蒋通把名册递给身旁的人,靠近了这些村民,挨个盯着他们看,凡是对视之人,都胆颤心惊地低下头去。
“当然,她们或许是逃了,或许是突然地……”,蒋通猛然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