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仓心中恼怒,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何将军何时不顺心?”
何守成一口气将酒壶里的酒喝干,打了个嗝,用手擦了擦嘴,这才说道:“姬隼近在眼前,你们手下的人自然巴不得整天龟缩在这城里以求保全,可我手下的人呢,他们恨不得生食其肉,怎能在此心安理得地待着。”
于当眯着眼,嘴角挂着笑,看着韩仓。
韩仓干笑一声,“何将军哪里话?姬隼与我有杀父之仇,我也恨不得现在就斩杀他,可行军打仗非是儿戏,自然要从长计议。只要时机一到,我定让将军为前锋,若捉了姬隼,他的性命也交由你处置。”
听了这话,何守成脸色好看了些,他本就是个好大喜功之人,当然不会放过亲手斩杀姬隼的机会。不过他依旧不满地说道:“你每次都说时机,时机,这时机究竟何时才会来到?”
曾瘦长站起身,笑着走到何守成旁边,亲手帮他把酒杯填满,“何将军,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姬隼表面上看着强大,可实际上撑不了多久,整个晋国内的商贾贵胄被他的一道王令逼着拿出家业的三成供他大兴兵戈,若不从,则灭族,你想想,这些人岂是好相与之人,只怕暗地里,他们正凑在一起商议着怎样给姬隼使绊子。你若信我,你就安抚好你的人马耐心地等上一个月,一月后,姬隼后方必乱,到了那时,将军要砍姬隼的脑袋,不是些吗?”
何守成抿着嘴恩了一声,缓缓点头,“若一月之后,毫无动静又如何?”
“那就主动出击将军杀个痛快。”
“好。”
何守成大喝一声,抬起酒杯敬了一下,一口喝干。之后,带着几分醉意起身,“你们且吃喝,我去跟我那帮兄弟说一声,免得又出乱子。”
说罢,何守成迈着醉步,在亲卫的搀扶下离开。
韩仓收起脸上的笑容,微皱着眉头看着曾瘦长,“舅父,那些贵胄真会反吗?”
曾瘦长呵呵一笑,坐到自己位置上,嗤鼻一笑,“他们哪有那胆子?”
“那舅父这般说是安抚何守成?”
“也不尽然。”曾瘦长高深莫测地说着,看向于当,于当愣了一下,“我可没那本事。”
“哈哈,我们都没那个本事让那些贵胄生乱,但有一人可以。”
“谁?”韩仓和于当异口同声地问道。
酒水从酒壶中倒进酒杯的声音很响亮,那是因为三人都无言语。
曾瘦长慢慢地品着酒,细细回味着醇香。韩仓把玩着酒杯,看着于当,而于当则是神色为难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姬楼!
能让晋国彻底大乱的,只能是姬楼!
但不是把他迎回来,那样违反祖制,而是杀死他,杀死他,晋王无后,就会让更多的人蠢蠢欲动。
“公子游前段时间给大王传信,姬楼去了长城外,至今下落不明,即便他回来了,那终归是卫忌的地盘。”
韩仓神色黯然,曾瘦长确是眼睛一亮,“你是说公子楼去了长城外还没回来?”
于当点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韩仓也恍然大悟,猛地把酒杯放下,“北地戎族嗜杀成性,姬楼离开长城许久未归,定然是出了什么事,往坏了去猜,怕是已然身死,我们只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自会有人去求证此事,只要他们在长城探听不到姬楼的行踪,那一切水到渠成。”
“妙,妙,到了那时,我看晋国的那些个贵胄怎还能坐的住,只要晋王一死,他们便可裂土分疆,无论是奏请天子请封还是追随新王,足以让他们冒此风险。”于当狠狠地说道,身为燕国将领,三年前与晋国一战大败,心中颇为不甘,眼下有机会彻底把晋国覆灭,内心怎不激动?
“舅父,此事就劳烦舅父了。”
曾瘦长点头微笑,应了下来。
数日之后,北地有流民南归,自称晋人。随之而来的,便是长城那边传出的消息。
晋国公子姬楼,月前离开长城,北荒,至今未归,恐已遭不测,若晋王一脉无人尊祖制去往长城,晋国卫将被撤销,并入其他国卫中。
这个消息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很快传遍了整个大晋,一时间谣言四起,有那信誓旦旦之人,称亲眼见着姬楼被戎族勇士一刀削去了脑袋,更有那发誓赌咒之人举着手,自称在长城内看到姬楼的尸体,残缺不全,拼凑之下不得全尸。
总之,关于姬楼的死,被传得天花乱坠,人人在享受着这个消息的同时,也暗暗可惜,公子楼居然就这么死了。
死得,也太不值了。
当消息传到姬隼耳朵里时,姬隼只是笑了笑,除非崔琰提着他的头回来,否则他绝不相信。
只是,他不信,并不代表别人不信。
“大王,此事还得请大王修书一封,亲自问问卫忌大将军。”姜延听到这个消息,第一时间赶来见姬隼。
“都是些谣言罢了,何须担心,再者,他的死活,与我有何干系?为什么要问卫忌?难道本王还要给他发丧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