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卫忌未着铠甲,自打前几日起,他就觉得身子骨好像难以负力,平日里毫无感觉的甲胄穿在身上似乎要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一般。
终究是老了,只怕时日无多!
卫忌脑中忽然迸出这个念头,将兵书放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
曲焕,韩宣,姬楼去了长城外至今杳无音讯,而其他国卫令正在为晋卫令的事争吵不休,倘若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恐怕没人敢如此放肆吧!
是该考虑下一任大将军的人选了!
一个个名字在卫忌脑中闪过,燕卫令好争权夺利,齐卫令优柔寡断,楚卫令争强好胜,秦卫令年级太长,比自己也小不了几岁。
晋卫令姬楼吗?
虽说大将军之职不一定要从各卫令中挑选,但卫忌这些年来,没发现可造之材,有那么几个,都在与戎族的战斗中不幸命陨。
似乎只有姬楼是最好的人选。
可惜他不知所踪!
卫忌叹了口气,其实韩宣也勉强有资格接任大将军一职,可惜他少涉权事,只怕会被人利用,给守卫军带来无法挽回的伤害。
无人可用!
卫忌长长地叹了口气,也许秦卫令反而是最好的人选,听说秦国二公子有勇有谋,将会来此接任秦卫令,或许,最终大将军之职会落到他头上。
如此的话,那自己也就安心了。
卫忌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抿了一口热茶,茶水被鲜血染红,刺眼,夺目。他放下茶,拾了几块干马粪投入火盆中,用那生锈的钝剑拨了几下,屋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不过可惜,卫忌感觉不到半点暖意。
“大将军,公羊谨求见。”
卫忌苦笑,“让他进来吧!”这是第几次公羊谨求见自己了?第七次还是第八次,卫忌已记不大清楚。他把被染红的茶水一口喝干,擦了擦嘴唇,看着门外。
“见过大将军。”
“坐吧!”
公羊谨依言坐下,却不发一言。头几次来,他总会劝说卫忌让他领着些人去长城外寻找姬楼,可被拒绝后,公羊谨后来的几次都如这样,一句话不说,就等着,等着卫忌开口同意,他本就不是善言之辈,只希望卫忌能因为他的坚持让他带人去外面。
“这几日,有戎族的骑兵靠近长城,看样子他们是在为进攻长城做准备。”
“外面的冰雪没有消融的迹象,戎族只有拼死一战,才有活命的希望。”公羊谨回应道。
“戎族在北荒生活了很多年,但今年他们也很难熬过这个寒冬,你觉得姬楼比起戎族如何?”
公羊谨沉默,他又何尝不知北荒的凶险,尤其今年更盛以往,自家公子要想活下来无疑登天,但他就是不死心,除非他能够找到公子的尸体,不然他就会一直找下去,哪怕因此死在长城外也无怨无悔。
“这个时候去外面必死无疑,若姬楼还活着,我想他也不会让你出去。”卫忌反过来劝说公羊谨,“再者,姬楼下落不明,晋卫令只有你才能如臂指使,我虽为大将军,可也不能顾及到方方面面,长城不可失。”
“大将军可以撤拆晋卫令,将他们调入你的麾下。”
在公羊谨心里,晋卫令根本无法同姬楼想比,只要能寻回他,晋卫令存在与否并不。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压着其他卫令不撤拆晋卫令吗?”
“也许大将军也不相信我家公子已死。”
卫忌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自然不相信他就这么死了,更的是,我认为他有能力领导守卫军。”
公羊谨讶异地看着卫忌,自家公子来长城的时间并不长,一来军功不足,二来资历不够,三来与燕卫令关系不和,有什么资格接任大将军一职?
再者,而今晋国的形势不妙,倘若晋国覆灭,晋卫令就必撤销,哪怕姬楼活着回到长城,没了自己的人马,就什么也不是,而燕卫令要谋害姬楼则易如反掌。可姬楼接任了大将军一职,不仅会得到一支只忠于大将军的人马,而且还多了一张护身符,谋害大将军的罪罚,乃是守卫军共诛之,又有谁敢冒此风险?哪怕是燕王亲至也不敢轻举妄动。
那为何卫忌如此看重自家公子?还是说这当中有什么隐情?
“燕国与晋国那一战我详细了解过,安排得很巧妙,虽说当中也有运气的成分,但就用兵而言已现峥嵘。或许他现在担任大将军一职稍显不足,但假以时日,他绝对是大将军之职的最好人选。”
公羊谨呆呆地看着卫忌,似有所感,今日的大将军似乎少了点什么,可却又说不上来。
“我的时间不多了。”
卫忌突然说道,公羊谨震惊,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卫忌,想要看出点蛛丝马迹,终于,他发觉卫忌缺了什么,威压,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压。就如一头猛虎,掉了牙齿,哪怕看起来足够凶猛,能够震慑住敌人,但是,却没了那种压迫感。
那种你只看一眼便会从心底畏惧的压迫感!
原来,自己先前说的话,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