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徐老六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三毛瞎聊胡扯,估计主要是想分散他恐惧的心理。
三毛大口大口吸着烟,呛得不时擦一下眼泪。
又过去大概有半小时左右。舍外又一次传来很响的开铁门动静。估计这回是真的了!
三毛整个人萎缩下去。嘴里叨咕着:“完了完了,这回是真完了,我就活到这儿吧……”
班长九哥从铺上爬起来。过来拍拍三毛说:“像点样,别给老子丢人。从七班出去的爷们。没有一个用人扶着!”
听了九哥的话,三毛好像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似的。马上挺直了腰身:“你放心吧九哥,三毛绝不会给您老人家丢人。”
“那就好好上路吧。下辈子别再托生为人了。”九哥冷冷地说。
监舍门打开,孙队和两个干部模样的人站在那儿,后面还笔直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
九哥带头喊了一声:“蹲下!”
除了三毛以外,其余嫌疑犯都齐刷刷抱头蹲在墙边。
孙队进门来,扫了一眼监舍其他人。然后冲三毛说:“刘长顺,出来!”
看来三毛大名叫刘长顺了。他缓缓从床边站起身。来到孙队面前。
孙队用一只手挽住他的胳膊,说:“走吧!”
三毛回头强挤出一丝笑容:“各位大哥。小弟我先走一步了,下辈子有缘再见!”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监舍。
两个干部模样的人来到三毛面前。其中一个问三毛:“你是不是刘长顺?”
三毛说:“我是。”
这就算验明正身了。武警战士替三毛卸下手铐脚镣,用麻绳捆绑结实,然后将他押走。
孙队回头对我和徐老六说:“你俩先在这儿待一会儿。回头我接你们回四班。”说完锁上了铁门。
三毛刘长顺就此算是彻底消失了,监舍里的人该干啥干啥。只是都不怎么说话,特别是靠里面那几个戴着手铐脚镣的重刑犯,更是满脸的凝重。
后来我知道,一审只要判了死刑的,马上就会被戴上手铐脚镣,象征着自己生命倒计时从此开始。
徐老六跟九哥讨论起现在枪毙犯人是打心脏还是打脑袋。
九哥说:“我陪过绑,现在条子都用炸子,一枪下去,半拉脑袋都炸飞了,也算是他妈的痛快……”
三毛虽然罪孽深重,但一想到他还那么年轻,马上就要被削去半个脑袋,我心里还是很难受。
自己的事儿是大是小还不清楚,会不会也落得三毛的下场呢?我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没一会儿,孙队办完三毛的手续便回来接我跟徐老六。在走廊中,孙队像是在自言自语:“这是我送走的第五十个人,半百了。”
徐老六跟我都听见了孙队所说。徐老六没屁捣鼓嗓子:
“孙队,你不觉得可惜吗?要是那五十个人都不枪毙,你一声令下,率领他们去当敢死队,多带劲儿啊,绝对的亡命徒……”
孙队扭头恶狠狠地对徐老六说:“你妈了个逼的,一个个都装犊子还成,很少有不尿裤子的,还亡命徒呢,窝里横都有两下子。”
徐老六呵呵讪笑着,不再吭气。孙队把他送回四班,锁上门后让我跟他去了管教办公室。
进门后孙队问我:“徐老六跟三毛都说了什么?”
“没说啥,就是劝他不要害怕多吃点东西啥的。”
“就这些?”
“就这些。”
“他们为啥打你?”
“没,没打我啊。”
“你还撒谎!妈了个逼的,老子在监控那儿都看到了,正想去制止,他们停手了。为什么?”
“哦,也没啥,认错人了。”
“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真的没事儿孙队,谢谢您关心。”
“对了,有件事我得通知你一下,你包里的钱我们查验过入账了,你的衣服鞋子钱我都从这钱中扣除,剩下的可以给你改善伙食,你肝没毛病吧?”
“没毛病。”
“从今天起就有毛病了,需要营养。你需要啥样的营养?”
“那,能不能像我们班长那样的伙食?”
“他呀,那是三等的,你可以订一等伙食。你说的那两个女的,都叫啥来着?”
“刘琳和高秀凤。”
“对,我也给她们打电话了,都说会给你送钱。你小子好福气呢,妈了个逼的她们是你啥人?”
“一个是老婆,一个是朋友。孙队,我能见见她们吗?”
“别做梦了,收监之前你除了检察官和律师,谁都不能见。”
孙队送我回监舍。来到四班门口,有一个新收站在那儿,有个警察正给他打开手铐。
他脸上的血污还没有清洗干净,蓬头垢面,不过身材很魁梧。
见我正好奇地打量他,他恶狠狠地对我说:“看你妈逼看,找死啊!”
我靠,这逼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