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伦·格雷微微点头,表示知道。
从机场到进入到“新巴比伦竞技中心”的VIP观影室,整个过程丝滑的不可思议。一点也没有惊心动魄之感,临近成功,本纳·尼尔森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他感觉正在激流上荡舟,翻腾的河水上嶙峋的岩石如尖利的犬齿,前方响着震慑人心的轰鸣,以及一片朦胧的水雾,他看不清,却知道前方就是瀑布。
“靠岸!靠岸!赶快靠岸!”
他听到有个声音在他的耳膜上,在他的心上,急声高呼。
恍惚间,洛伦·格雷已走到了沙发前坐下,顺手拿起了遥控迫不及待的按开了巨幕电视。
半环形的巨幕亮起,映入眼帘的是广告画面。
本纳·尼尔森打了个激灵,走到了窗户边,拨开窗帘朝外面看了一眼,偌大的竞技中心空无一人,悬挂在竞技场中央的四面屏也关掉了,整个场馆深陷在一片沉寂的黑暗之中。只有二三楼环绕着中心的玻璃窗里,流泻出了几丝微光。大概是一些赶到巴格达的角斗士亲属,都安排在了VIP观影室。
“所以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它不取决于任何人的眼睛,它取决于我们,我们媒体,我们媒体想要它是什么样子的,它就是什么样子的!”
“所以媒体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发掘真相?让大众聚焦阴暗面?”
“主持公正?成为社会的良心?”
“传递信息?让各方都有表达观点的渠道?以维护社会稳定?”
“见鬼去吧!我们的责任是要塑造世界!是要和其他媒体争夺塑造世界的权力!”
“杂志、报纸、电视、互联网就是我们的战场!”
“纸、笔、键盘、鼠标、电脑就是我们的武器!”
“我们所写下的每一个字,发表的每一篇文章,拍摄的每一段影片,都是在塑造这个世界,都是在攫取统治这个世界的权力!”
“权力!权力!权力!”
老师的怒吼在本纳·尼尔森的颅腔内回荡,他热血沸腾,情绪昂扬,莫名的,他想起了在百老汇看到的一幕戏,那是《裘力斯·凯撒》的第一幕第二场。
凯歇斯劝说勃鲁托斯参与他们铲除凯撒的行动。
凯歇斯对勃鲁托斯说:“人们有时可以支配他们自己的命运,(但这种机会稍纵即逝)。要是我们受制于人,亲爱的勃鲁托斯,那错处并不在我们的命运,而在我们自己!勃鲁托斯和凯撒;‘凯撒’那个名字又有什么了不得?为什么人们只是提起它而不提起勃鲁托斯?把那两个名字写在一起,您的名字并不比他的难看,放在嘴上念起来,它也一样顺口;称起重量来,它们是一样的重;要是用它们呼神召鬼,‘勃鲁托斯’也可以同样感动幽灵,正像‘凯撒’一样。凭着一切天神的名字,我们这位凯撒究竟吃些什么美食,才会长得这样伟大?可耻的时代!罗马啊,你的高贵的血统已经中断了!自从洪水以后,什么时代你不曾产生比一个更多的著名人物?直到现在为止,什么时候人们谈起罗马,能够说,她的广大的城墙之内,只是一个人的世界?要是罗马给一个人独占了去,那么它真的变成无人之境了。啊!你我都曾听见我们的父老说过,从前罗马有一个勃鲁托斯,不愿让他的国家被一个君主所统治,正像他不愿让它被永劫的恶魔统治一样。”
混乱中,脑海里又出现了那天在避难所遇到那个男人时,所发生的一切,想起了和他的对话。之前的,有关那些亚当9-A型机器人的对话,他记忆犹新,他不敢把它记录在任何地方,所以记在了大脑之内,每天晚上重温一遍。
其中他最不在意的就是有关“初心”和“恶龙”的对白,但那很重要,对塑造人物很重要,所以他印象最深,尽管他从来不知道“初心”是什么。
或许他是不知道,自己的初心是什么,一直他都是个被某种执念驱赶着狂奔的欲望动物,如果旺盛的“好奇心”和“不服输”也算是初心的话,那么他现在还有。
深渊中的一片黑色中,他仿佛看到了路西法像巨人似的,跨越这狭隘的世界。而渺小的凡人在他粗壮的双腿下行走,四处张望着,替自己寻找不光荣的坟墓。
“FXXK,我在犹豫什么呢?难道那些应该被旧时代淘汰的渣滓,斗的过路西法吗?还是.还是我在害怕.害怕成为亚当9-A?又或者是被人工智能摆布的蚂蚁?真TM的见鬼,难道我现在就不是一只蚂蚁?我不想做一只蚂蚁。”
他撺紧了窗帘,像是撺着攀爬悬崖的缆绳。
“我没有背叛我的国家,是那群蜥蜴人逼得我这样做的。是他们该死!”
他低着头,在麦边从牙齿的缝隙挤出了细微的声音,“胖子我试着链接一下他们的电话线和电视讯号线,你入侵他们的安保系统和播放系统,完成了以后告诉我。”
耳机刚传来胖子的声音,就被另外一个苍凉悲伤,如音乐般在房间内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