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明知故问

他走到林浅浅眼睛都快要花了的时候总算是停了下来，不满地盯着还若无其事谈笑风生的林浅浅，沉下了脸。“你难道忘了几个月前。你去陆向东身边的时候。曲少爷告诉你的话了吗，他说，让你离陆向东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招惹的人，你为什么就不放在心上呢？”

林浅浅似乎是在据理力争。“他对我很好。虽然很多时候霸道了一点，喜怒无常了一点。但他还是会关心我，想我。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我留在他的身边。小周。你不能对他有偏见，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感情而已，所以才会用这种固执的方式来挽留我。只要再等等，他就会转变过来的，给他时间。”

说到最后。林浅浅都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在演戏，还是真实了。

她最开始只是打算用自己对陆向东的痴恋来刺激小周。因为小周似乎对她爱上陆向东这件事格外敏感。

但是，说着说着。她就像是真的在为陆向东辩白一样。

林浅浅宛如看见了身体里面分裂的两个自己，在剧烈地交战着。

有那么一时片刻。她甚至希望小周也赞同自己，承认陆向东心里是真的有她。

然而越是这样期望着，事实就越是相违背。

林浅浅那似真似假的告白彻底刺激了小周。他终于彻底出离了愤怒。冷笑出来，“你懂什么叫好吗。他对你虚情假意一点，你就以为那是好了？林浅浅，我从来不知道你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一个人，还是说，只是因为他在你面前都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只要他稍微对你温柔一点，你就觉得他是恨不得将自己的全部都掏心掏肺地给你了！”

“……”林浅浅虽然早就料到小周会说出这样的话，可当真听到的时候，还是感到心痛不已。那些话，她无数次地对自己说过，提醒着自己，不要陷入陆向东的深渊。

但第一次从别人嘴里说出，本来无关痛痒的话语，顿时化为了最尖锐的利器，在她心上，用力地插了进去，血肉横溅。

小周已经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他一边走着，一边愤怒地说着，像是要将这么多天以来积压的情绪通通发泄出来一样，“清醒一点吧，林浅浅，陆向东就是一个烂人，贱人，死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爱过你，他只是在利用你而已！”

“从一开始？”林浅浅的牙缝里艰难地重复着小周的话，她的脸色在灯光下，莫名地灰暗下来。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她像是在接近一头恐怖的怪兽一样，一个不小心，就会惊醒沉睡的它，然后被它张大了嘴，毫不犹豫地吃进肚子里面。

“对！从一开始！”小周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眼里满是骇人的怒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得到释放，让她说的话变得完全没有周转的余地，锋利，尖锐，冷冷地伤了人的心脾脏器。

林浅浅沉默了片刻，“是我和他重逢的那一天？”

小周冷哼出来，“你真是傻了才会这么以为，重逢？从头到尾，就没有重逢，从你和陆向东七年前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起，就不是该死的巧合了，是陷阱，是阴谋，是欲望，你懂吗！”

林浅浅这次沉默了更久的时间。

久到小周已经意识到自己刚才盛怒之下到底说了什么，他咬紧了唇，可说出去的话，根本不可能再收得回来，此时此刻，再想要隐瞒的话，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了。

既然丑陋的伤口已经被人看见了，不如一次性将伤口毁掉得更加彻底。

风声已经听不见了。

雨声也听不见了。

林浅浅只听见自己的心头处，有某种冰冷金属在不断切割着自己心脏的声音，钝钝的，闷重到让人无法呼吸。

相比与那种沉重，她说话的声音就显得虚浮，飘渺，回荡在半空中，似乎随时都会散去一样，“你的意思是，我七年前就已经认识他了？”

“我都已经说了那么多了，你又何必明知故问。”小周苦笑出来。

林浅浅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忽然低下头去，为自己倒满了红酒，猛喝了几口，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她的心里，已经是一片惊涛骇浪。

她还以为，她还以为，童话故事里的场景也是有可能发生在自己身边的。

所以她才会一次次地回到陆向东身边，她总是以为，只要再忍一忍，再等一等，一切都会不一样的。不是说守得云开见月明吗，她只要肯守着陆向东，再冷的舌头，也会有被捂热的一天。

她一直都是这样天真的认为的啊。

陆向东冷峻面容下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情，她以为，那就是他爱她的证据，但是现在，林浅浅终于明白过来，那是他欺骗与背叛的证据，也是他夺得她心的武器。

林浅浅的手抖得格外厉害。手里的酒杯和酒瓶，终于是在某一瞬间，滑落到了光亮如镜的地上，发出了一大片玻璃破碎掉的声音。泛着香气的酒，宛如鲜红，刺目地在地上缓缓蔓延开来。

林浅浅茫然地望着在地板上面不断汇聚又分开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