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浅更加肆无忌惮地哭起来。
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强装的强大。她忍不住在想,要是陆向东昨天晚上没有救自己,死的人就是她。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呢?
为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他的时间只有那么多了。
要是她早一点知道的话,就不会故意惹他生气,就不会想法设法地躲着他,就不会胆战心惊地提防着他。就不会处心积虑地去偷一份什么破资料。
她会把这些时间全部收集起来,用来好好爱他。
欺骗也好,利用也好,她都不会介意。她真的不怕,就算陆向东不说,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将他身边的女人全部赶走。
他是她一个人的,谁都不能靠近。
从头到尾,她其实都没有真正地怨恨过他。林浅浅只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自己的一切都被陆向东掌握在了手心里。
所以她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要摧毁了陆向东。
她要让陆向东知道,她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没有用。林浅浅知道,自己在陆向东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她脾气不好,学历不高,没有什么朋友,也没有什么地位,除了一颗爱他的心,她什么都没有。
但陆向东要的,恰恰都是她没有的。
陆筱西告诉过她,陆向东需要一个能够赶走他身边所有麻烦的女人。她感到害怕,才会那么幼稚地想要证明给陆向东看,她其实比任何女人都要厉害。
然而现在,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走廊上面的人来来往往,他们顶着相同的麻木的脸。
或许是这里见证了太多悲欢离合的故事,让那些原本该有的热情和眼泪统统被都冻结了。
林浅浅痛苦地闭着眼睛,头顶传来了一个清冷但格外好听的男声,“林浅浅?”
林浅浅诧异地收回了眼泪,她仓皇地睁开眼来,看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穿着干净的白大褂,微微低着头,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自己。
凌奉天。
林浅浅立刻认出他来,有些吃惊地后退了半步,身子重重地撞在了墙上,僵硬地站在凌奉天审视的目光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浅浅的沉默一点也没有影响到凌奉天,他看上去就像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伤人一样,又笑着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林浅浅不由语塞,她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脚上还穿着病房的蓝色拖鞋,不知道被谁踩了一脚,上面有一个难看的灰色脚印,她忽然就觉得泄气,“我只是路过这里,马上就回自己的病房里面去了。”
“是吗?”凌奉天的脸上一直挂着笑,但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变了意味。
林浅浅的唇咬得发白,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地从自己的牙缝里面挤出了一个肯定的语气词,“嗯。”
凌奉天不再说话,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似乎是在催促她赶快离开。
林浅浅死死地埋着头,艰难地迈开脚步,从凌奉天的身边绕了过去。两条腿仿佛是灌了铅,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
从转角到楼梯处,不过是几十步的距离,林浅浅却无论如何也走不动了。
耳边全是刚才方缜和凌奉天的对话。
我们已经尽力了。
他的情况,最多只能拖个半年。
半年,半年意味着什么?林浅浅的脚颤抖得厉害,她和陆向东之间走过那么多的风风雨雨,以为早已耗尽了自己的一生,回过头去,也不过是半余年罢了。
林浅浅迟疑地回过头去。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到了凌奉天面前,“凌奉天,我想看看他。”
“看了就走?”凌奉天的语气和他脸上的笑容一点也不相匹配。
林浅浅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了一般地难受,她咬着牙,忍气吞声地点了点头,“我只是看一眼而已,一眼就好。我只是想知道他现在好不好,看了之后,我就立刻离开,我保证。”
林浅浅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得这样,她不是陆向东身边唯一的人吗,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身边,照顾他,看着他吗?
可是现在,她却被一个医生拦在外面,讥讽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甚至是戒备地不许她靠近陆向东。
这种感觉,有些奇怪。
可林浅浅又实在无法理直气壮地冲进去。
衣服兜里的U盘时刻提醒着她,现在的她,就是草丛里惊醒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将陆向东咬伤,只要她愿意,陆向东的一切都将会失去,她可以将这个男人对自己所做的一切全部都加诸在他身上。
她是恶魔。
凌奉天的防备是对的。
林浅浅的潜意识里,已经不能再将自己看做是那只没有丝毫伤害力,急了的时候咬咬人,但永远都不会真的伤害到谁的小兔子。她是恶魔,是毒蛇,是可以毁掉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