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君臣在那做戏的样子,石齐玉想的却是他爹跟这异姓王真是有缘,这下怎么着都能获得封赏了。石齐玉没有说起今日城门口原本盛德帝已经答应下封石昱为异姓王的事情,因为他觉得刚才石昱对太子说的话足以让盛德帝诛杀石家满门了。现在盛德帝也多半是看在他石齐玉的面子上,再考虑到石昱也是无奈之举,才会给石昱一个自赎自救的机会。
    可到石昱这里就很尴尬了,他如今脑子里都是嗡嗡的。君心难测,石昱不知道盛德帝这次事后会否卸磨杀驴,但他已经没有任何选择了。他俯首贴地道:“微臣但凭皇上吩咐,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哈哈,有爱卿此言,朕龙心甚慰啊。走吧,去令郎屋里聊聊我们后面的计划。”盛德帝拉着石昱的手就进了石齐玉的屋子,而留在外面的石齐玉出神地看着阵外的一处阴影墙角,他觉得那边好像有人同样在看着他。等石齐玉以土系术法探查过去的时候,那里却是平坦一片,就连半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石齐玉见此也就怪自己多想了。不过他来到石家以后一直都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也说不上来,就觉得石家背后隐藏着什么。可等他见过他的爹爹,见过石老家主后,看出他们就是凡人而已。石齐玉想到自己跟石家也快没什么关系了,就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地回去屋内。只是他没有发现,地面上确实没有任何脚印痕迹,但那处阴影的墙角两侧,分别印上了一个手掌印。显然是有人以掌力固定在上面,在此处窥探过。
    秦都大街之上,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黄色马车缓缓地行进着。路上的行人注意到这辆马车后都会停步行礼,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当朝太子的座驾。
    太子姜鑫半躺在宽敞的车厢中,他纤细的手指在车厢的绒毯上一停一顿地敲击着。他双眼微闭,眉头紧锁,一路之上都在想着心思。他今年刚好三十年华,在太子之位上也已经坐了整整二十一年了。这二十一年间他有过对盛德帝突然传位于他的期待,有过对帝位等不到头的失落,也有过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他知道自己不年轻了,比起盛德帝二十岁登基,他已经足足晚上了十年。他本以为这次尊仪皇后让他监国是准备等找到盛德帝后将皇位传于他,可一个人的再次出现却将他的美好幻想全部打碎。这个人很奇怪,自他小时候第一次见他时他就戴着一张银色的鬼脸面具,而且那人的每次出现都会给他带来命运的转折。
    但姜鑫这次真的不想那人出现,因为那人这次给姜鑫带来的,是一个他完全不能接受的事实。一个足以改变秦国未来,甚至是影响秦国国运的事实。那就是他的母亲尊仪皇后并非贵族周家的大小姐,而是无幽谷杀手杀了那本该成为皇后的周琪瑥,取而代之的。这等荒天下之大谬的言论,太子姜鑫自然不愿相信,可在那个如恶魔一样的人面前,他的不愿相信毫无意义。那人拿出了十份尊仪皇后亲手书写的密旨,给了孝顺的太子姜鑫一记重重的耳光。
    那人在姜鑫看到血淋淋的事实后满意地离去,说下次来的时候,希望姜鑫已经做出了选择。可姜鑫有选择么?在那人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替姜鑫做出了选择。
    姜鑫从未想过自己失去太子之位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更没有想过自己的母亲被人揭发不是皇后,甚至还是个杀人凶手会是个什么结果。但他不愧是太子,迷茫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抽身而出,整合汇拢自身势力,趁着盛德帝还未归朝时企图将朝野一把握在手中。在他想来,即便自己的母亲被人发现不是真正的周琪瑥又如何,他杀了那些风言风语之人不就好了。就像那些想要篡改秦都别称之人,一个不够就杀一百个,一百个不够就杀一千个,总归会有堵住悠悠众口的那一天。所以他要抓住现在所有的机会,一旦这次失败了,那他以后就只能惶惶不可终日。
    车厢内,太子姜鑫的手一下子抓紧了旁边的绒毯。他早已做出了决定,那就是除去外召而回的十王,甚至在不得已时,盛德帝亦可以杀了。
    快到年尾的秦都因为积雪融化的缘故,变得愈加寒冷了。但更冷的,是君王之心。
    太子的座驾不知不觉行驶到了香酥坊门口,他方才出了石府之后跟车夫阿城说随意逛逛,没想到真逛到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门口的小厮见是太子座驾,立刻迎上去对着车夫道:“大人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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