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范啸直接跪地,他知道自己这番话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还是与太子的命令相违了。范啸身后的黑甲军也跟着齐齐跪下。
    太子姜鑫笑了一声道:“范队长请起,我说过,这只是下朝后我跟你的闲谈而已,莫要太在意的。而且,我又何尝不看重高靖呢。哈哈,好了,你们自行去巡逻吧。”
    范啸不知道太子姜鑫说的是何意,既然看重高靖为何又要处处为难他,还任命了别人替代他做了黑甲军的统领。不过在太子叫他去巡逻之后,范啸也就领命去了。
    有些事,只有太子姜鑫知道。若不是看重高靖,他太子姜鑫如何会第一时间就想去将他拉拢过来。若不是看重高靖,又如何会在他不愿意归顺时就立即选择将他打压下去。黑甲军是秦都最锋利的枪和最坚固的盾,若不把黑甲军握在手中,太子姜鑫心中难安。
    在东宫一众侍卫的跪地请安中,太子姜鑫单手拿着两个温热木盒向着自己的寝殿走去。亥时过半的月光很是清冷,一直将太子姜鑫送到寝殿前却也止住了,可能是觉得太子的寝殿更加冷寒吧。
    殿门开启,你就会发现太子姜鑫的寝殿很特别,因为这里除了一排排的书籍和桌案睡床之外,空无一物。盛德帝来过几次,每次都说要帮他添些物件,却都被姜鑫拒绝了。他说东西多了,心里就容易乱,盛德帝也就笑笑不多说了。可每次盛德帝走的时候,都会不时地叹气一声。
    姜鑫不喜欢那种热气扑面的感觉,所以这座寝殿中没有任何暖炉。盛德帝怕太子姜鑫会冻着,还特意派了个冬日里来帮他烘热被子的宫女过来,但这人也在不久之后被太子闲置了。
    寝殿的灯烛都是亮着的,这是东宫的规矩,因为太子喜欢明亮的感觉。他也已经习惯了一个人,这几万个日日夜夜,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姜鑫把手中的糕点盒子放在殿中的桌案上,然后他走去床边,从床下暗格中取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他用手轻轻抚在那个木盒子上,很是珍惜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木盒打开,自里面涌出了一股清淡的香料味。原来这只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在那些防腐驱虫的香料中间放着一个天蓝色的香囊,上面绣了一个蜻蜓戏水的图案。只是那图案的绣工着实让人不敢恭维,那只棕黄色的蜻蜓头大身子宽,看上去更像是一只可笑的爬虫。
    不过看姜鑫把这个香囊护地如此严实,就知道这个香囊对他的重要性了。这是他母后在他三岁时帮他绣的,他为此开心了好些日子。虽然在现在看来绣的是一点都不好,但对那时的他来说,这天底下没人绣的比这更好了,因为他偷偷看到,他母后一针一线,拆了绣绣了拆,熬了十几个晚上才做好的。给他之后,他不知道他母后为何不让他拿到他父皇面前炫耀,但他没听话,还是偷偷地拿给了盛德帝看。他犹记得盛德帝那时候的脸色,还有那些警告之语,说这个香囊不能被他以外的任何人看到,最好就是拿去烧了。可他如何舍得,这可是他母后费心费力才做好的啊。那时候他不懂,可前晚那戴着银色鬼脸面具之人又来了之后,他是彻底知道他母后为什么不想让他父皇知晓了,而他父皇对他说的那些话,他也懂了。他亲自回去他外公家翻阅过家中典籍,一切皆是不出所料。周家的记事簿上记录着贵族周家的大小姐周琪瑥自幼学习女红古琴,在未出阁前就已闻名秦都,她与盛德帝的定情信物就是她亲手绣的那张鸳鸯羡仙图,相传此图栩栩如生,见过之人无不称赞叫绝。这在秦都之中更是成了一桩美谈。试问能绣出鸳鸯羡仙图的周琪瑥,如何会在嫁入皇宫之后,却只能绣出这等低劣的香囊了。那答应只有一个,就是那银色鬼脸面具之人说的,如今的尊仪皇后,并不是当初的周家大小姐周琪瑥,而是无幽谷的杀手将她杀了,换上了周琪瑥的脸而已。
    烛光摇曳,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太子姜鑫的寝殿。姜鑫知道来者是谁,他细心地将那个香囊收好,继续放回了床下暗格中。
    空荡荡的寝殿之内,一张银色鬼脸面具自烛火的映照下更显阴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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