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何军的话,曾教授坐到副驾驶座上,用手在前挡风玻璃上写字。每写一个字。何军的情绪就平静几分。等到曾教授将几个字全写完。何军的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曾教授,你写的啥?”何军盯着前挡风玻璃上那几个字看,却一个也不认识。
“曾教授写的是甲骨文。我也不认识。”庹亮在旁说道。
“甲骨文?难怪我不认得。”何军说。
曾教授点点头,说:“要想将恐惧不带回家。就必须将所有的恐惧丢弃在发生地。”
说着。曾教授从车上下来,同庹亮围着小车在地上找了一圈。却没找到什么像衣服一样的东西,倒是在车头前面找到自己扔的东西。庹亮过去一看。原来是一片龟甲。曾教授把龟甲放到庹亮鼻子下,他淡淡地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曾教授说:“干我们这一行,走哪儿身上总得带着一片龟甲,信邪的人说是可以辟邪,不信邪的人则当作小玩意儿。”
庹亮问:“那这腥臭味……”
曾教授说:“就是邪味。”
两人不再说话。回到车上,何军立马发动车往市区驶去。
在宾馆客房里稍稍休息了一下。庹亮小心问道:“曾教授,您在葛仲杰的墓前看出了什么?”
曾教授沉思了一下。从包里拿出两只刻有甲骨文的龟片开始卜卦。一连两次,卦象都是一样。按规矩。本不需要第三次,曾教授还是再试了一次,结果与前两次一模一样。
庹亮有些惊奇地在旁边看着。问:“您会卜卦?”
曾教授笑笑,说:“研究甲骨文的人没有不会卜卦的。年轻时不太相信。人老了,能力下降,才想试试这些方法,看看能否弥补自己的某些不足。”
庹亮说:“就这其丑无比的两片龟甲,能让您未卜先知、预知未来?”
“凡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那您给我看看明天我能否中彩票?二等奖也行。”庹亮笑嘻嘻地说道。
“卜卦最大的特点是‘不谋专事’,再说殷商时期的人卜卦,只占凶吉,不问钱财。”曾教授看庹亮没听懂,补充说,“你别忘了,龟甲只有殷商时期才有。
庹亮恍然大悟,忙问:“您刚占的卦象如何?”
曾教授思忖着说:“卦象不错,大吉,正好是卦象的特征之一—扶正伐邪。”
庹亮疑惑道:“扶正伐邪?这跟葛仲杰的墓有什么关联?”
曾教授闭着眼睛,说:“我研究青铜器,去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古墓。因此,我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是王侯墓,还是平民墓;我再看一眼,就知道这座墓是冒瑞气,还是冒邪气……”
庹亮迫不及待地问道:“您刚刚看的这座墓呢?”
曾教授缓缓说道:“它在冒怨气。”
“啊—”庹亮惊了一下,随即问道,“以前您碰见过这种怪事吗?”
曾教授说:“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就说发掘古墓吧,如果是当年封了王的,发掘的前天晚上,当地肯定要下大雨。今晚出现的这个像衣服一样的东西,应当是冤魂,甚至就是葛仲杰。他晓得你不怕他,我也不怕他,所以才冲着司机去,但他没有恶意,只想让我们为他做点什么事。看来近期有事要发生了。”
庹亮张着嘴,半天没说话。良久,才轻轻说道:“不可能,我不信。”
曾教授笑了笑,说:“没关系,到我这个年纪你就会信了。冥冥之中,世间万物都不是没来由的,看似随心所欲,其实受着时空事无巨细的安排,所以古往今来才一直有天网恢恢之说。”
庹亮讷讷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对,扶正伐邪也就是这个意思。”曾教授坚定地说道。
曾教授走后没几天,果然出了一件奇事:县公安局警察吕武同家人开车出外旅游,在一个根本不应出车祸的地方出了车祸,吕武死了,他的家人安然无恙。这令勘察车祸现场的交通警察百思莫解。
在清理吕武的办公室遗物时,庹亮在他的桌子里看到一个旧笔记本,打开一看,是一本日记,里面详细记载着三年前葛仲杰跳楼的经过:原来葛仲杰不是自己跳下去的,而是吕武趁庹亮离开时,把他从窗口推下去的。吕武这样做的目的,是因为当时县里有个大领导找到他,要他弄死葛仲杰,就把他招进县公安局,否则,就回家务农。为了自己的前途,吕武答应了。大领导要葛仲杰死,只因为他知道集团公司一笔巨额资金的去向……
看完日记,庹亮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感到后背凉飕飕的。他绝没有想到葛仲杰的死居然会有这么复杂的内情,会牵连到这么多人和事。
当天,庹亮把吕武的日记本郑重其事地交到了县纪委。这正应了曾教授说的那句“只想让我们为他做点什么事”。
不久,那个手握重权的大领导和驻县某集团公司老总被纪委“双规”,紧接着移送司法机关调查。
又是一年清明节,稍后几天,庹亮捧着一束鲜花来到青山陵园。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