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早知道他在日本,那天,打电话给他,她就把话说得很明白。
她说:“御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转机去了日本,你说,你是不是和她在一起?”
他知道妈妈看到他的手机后就一直担心着,所以他才会拖出个罗雪,可是她毕竟是他的妈妈,儿子的心思她又怎么会看不懂,哪怕他做足了一切工作,特地送罗雪去了法国,又从法国转到美国,然后再转到日本。
他那么辛苦的过来,却还是被妈***一句话拆穿。他无力否认,只是轻轻叫了声:“妈……”
而岑忆岭显然很激动,在那边对着他低吼:“御儿,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你马上给我回来,乘你爷爷还不知道,你马上给我回来!”
“妈,我不能……”他怎么能扔下她,如果他放得下,他也不会那么费劲千心万苦从法国赶过去见她了。他曾试着放下她,他真的有试过,可是他发现,那真的好难,好难……
他第一次了解到,什么叫真正的心痛,他活了二十六年,他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就好像有人拿着刀,正在割着他身上的肉般,痛得他叫不出声音。心里仿佛有什么紧紧揪着,闷得他喘不过气来,闷过之后,又是无止境的疼痛。
“御儿!你怎么了?难道你不知道,如果被你爷爷知道了,会有怎样的下场?你想害死她吗?”岑忆岭在那边吼着,他知道,他知道,他真的都知道,可是他不想放手,真的不想放手……或许他也可以跟大伯一样,什么事都不要管,和她一起远走高飞,可是显然,这样的想法太可笑,他现在所背负的,比当初的大伯要多得多。
大伯可以不顾一切地转头就走,至少身后还有一个他爸爸,可是他呢?如果他走了,妈妈怎么办?爷爷,也一定会气死的……
“御儿!”良久没有听到迟御说话,岑忆岭又叫出声,“你快回来,听到了吗?你想让妈妈急死吗?你不是说你不会让我担心的吗?你不是说你不会爱上任何人的吗?我不期望你不爱上,你有喜欢的人,我也应该感到高兴,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是她啊?你明知道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不可能的……”岑忆岭在那边轻轻饮泣。
迟御却只觉得绝望,一片绝望。
他想不到,他也有这种时候,他以为,在他的生命里,从来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字眼,绝望,无奈,无力……
“我知道了妈……”他还能说什么?还能做什么?
苏婧,难道真的就这样了吗?真的就这样了……
机场上人声鼎沸,他还记得第一次和她来时,她一副倔强清冷的样子,哪怕中了他的圈套,却一点也不输气势。
他抬头朝四周望去,哪儿都没有。奔到旅客查询台,才知道她已经搭了前一班飞机回去了。
出了机场,是骆寒来接的他,回去的路上,骆寒向他报告这些天公司的事,迟御只是坐在后座,眼望着外面。
外面已经霓虹初上,将这白色的世界影映的更加绚烂。
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他拿出她的手机,手机下面的吊坠是两个小小的铃铛,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铃铛上面刻着两个字,一个“东”,一个“西”。她本来还要找一个“坏”,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不得不放弃。
他一想到当时她的表情就想笑,瞪着那些小玩意儿翻来覆去好几遍,一个劲对着他说:“坏东西,你的‘坏’去哪了?”
他记得当时他对她说:“‘坏’跑掉了,现在是‘好’东西了……你找‘好’吧……”
他紧紧攥着手机,眼低垂着。
恍然听到前座上骆寒在叫他:“迟总,您没事吧?”他才抬起头:“哦,没事……”
“日本合作公司已经在今天上午传来传真,说是具体的合作方案将在明天拟出传真过来……”
“知道了……美国那边呢?”
“已经没有问题了,只是……”
“怎么了?”
“老爷子好像知道此事……”骆寒毕恭毕敬地回答,迟御却怔了下,然后点了点头。
回到家,几个人全坐在客厅中,就连传闻生病了的妈妈也坐在那里。
迟仲伯紧绷着一张脸,岑忆岭却只是忧心地望着她,而迟敏在一边向他使着眼色。
他就知道,一定是迟敏骗了他,但他还是走向岑忆岭。
“妈,您身体还好吧?”
“你回来了?”岑忆岭站起身,望着面前一脸疲惫的迟御,心微微发疼,却还是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向爷爷打招呼。
“爷爷……”迟御扬起笑,才向迟仲伯走了两步,后者却站起了身,一声不吭朝楼上书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