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从来都想得很多的人,常常都是她想的比身边旁人想的深了一层两层。自从跟着钱飞,她也是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清晰的“思想之压力”。
    那压力是透明的、清凉的、厚重的、扑面而来。它仿佛一缕夜晚的清风,但又比清风不可捉摸,它仿佛清晨的潮涌,但又比海潮更蕴藏力量。
    李木紫喃喃地说:“售卖排队券所得到的,本身就是收益,司马吞蛟、卜可平,他们都是一伙的,还有其他人,一起把这些收益分掉。”
    钱飞笑说:“羊毛出在猪身上,狗付钱。这是大生意的一种玩法,我教给他们的时候,卜可平领会得特别好,可以举一反三。我相信这一回也是他设计的。”
    净草按着额角,说:“让我理理……”
    李木紫却已经起身低头,背着双手,沉吟踱步,开始想得更深。
    她一边想,一边说:“所以灵石法宝跌价,刀币升值,就是因为大量的刀币被用去购买排队券了?”
    钱飞说:“财富池子里凭空多了这么多排队券,那么每个单位的一般等价物就会对应更多的财富。”
    李木紫这次也抱头蹲了下来:“让我理理……”
    一时屋里又安静了。
    半晌之后,李木紫又说:“那么排队券这东西,真的是一种财富吗?”
    钱飞微笑说:“好问题。我只能说,是,但并不总是会是。”
    这句话貌似浅白得如同废话,同时又似有深意。
    而当李木紫想要去探寻其道理的时候,却又仿佛伸手到水中捞月,一下子就把一切概念在脑中搅浑。
    其机锋玄妙程度,与“道可道、非常道”也差不多是同一个量级的了。
    钱飞知道她很难在一两年内领会到其全部真义,除非恐怖而不可名状的经济学世界真的在这个位面上浮现。
    他继续说:“这样差不多就解释了,究竟是什么可以驱动天下数十个宗门的高手背叛自己的宗门,劫夺宗门的宝物,不顾一切。他们把宗门的宝物据为己有,是为了争夺早一日飞升的机会,以及准备自己飞升所需的仙灵之气资源。”
    净草点点头说:“能吸引人到这个程度的,大概也就是修为本身了。”
    钱飞又说:“也正是这些,可以让他们不惜放弃自己的名声地位,不惜拆散自己的家庭。飞升之后,那一切都不再有意义。即便不说飞升,只要把抢来的东西用来灌顶,用来大大增强自己的实力,大概也就不怕宗门前来找自己算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