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瑾想:“我的二姑夫,就是被这样诱骗,才在家门之中大开杀戒吗?还有小琅那个瓜皮……”
    李木紫想:“我灵霄殿的长老会不会也是为了这种事筹钱,制造了血案?唉,他们已经居于修真界的顶点,还如此不满足吗?不,这个老爷爷方道陵,他四五十年来居于江南散修界的顶点,现在同样是人老心不老啊。”
    方道陵颤抖着说:“这种事岂可一做再做?”
    元英光笑说:“别怕。钱掌门不也赖了灵霄殿的账?你看灵霄殿把他怎么样了吗?”
    方道陵大声说:“灵霄殿难道不是把他抓走,不知所踪?”
    没错,江湖上消息灵通的传言就是,李木紫获得了小文山争夺战的胜利,把钱飞抢走了。
    而钱飞则关注着另一个槽点。
    他想:“呸,灵霄殿欠款的账期还没有到,我并没有赖账。不过要是都像你这个样子赖我的账,我的信誉就真的危险了。”
    眼看元英光浮空而起,像是要走,方道陵扑上前,抱住他的腿不放。
    他老泪纵横地说:“求你了,尊者。把这张排队券现在赊给我好吗?欠款我必能很快还上,我欠你的情。今后我方道陵,只供司马真人驱策,水里火里,不皱眉头!”
    元英光摇摇头,很体面地微笑俯首答道:“司马真人不想要驱策谁,只想普惠众生。我今天对你特别优待,其他人怎么办?一步快,步步快,一步晚,步步晚,这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你只能怪自己没有赶上。”
    方道陵说:“可是……”
    元英光一脚把他踢开,喝道:“还磨蹭什么?赶紧去找钱才是正经。下次你再来,又要涨价了!”
    他飘然飞向一两里外的另一处山峰,留下白发老人蹲坐在凉风中的山岩上发呆。
    方道陵抱着头,发髻散乱、满眼血丝,回想自己八十八年的漫长人生,悔恨自己在最近三四十年里的挥霍。
    他本以为再往上修行是做不到了,就愉快地享受散修界领袖的地位,对俗世无欲无求,虽然不能长生,但此外与真仙恐怕也没有什么两样了。
    即便为了查证古书上的随便一句描绘,他就愿意拿出十万刀的悬赏,此前类似的开销还有很多,以至于一辈子连五十万刀的积蓄都拿不出来,凑出四十五万刀还要依靠撕破脸赖账!
    另一方面,他又悔恨在最近的半个月里,得知灌顶与排队券的消息之后,居然猛然间被迷了心窍,那样笨拙地当面赖账逃跑,舍弃了多年来积攒的名声地位,还得罪了灵霄殿。
    八十八岁了,突然发现自己其实内心深处还是极想让修为提升一个境界的,如果能提升两个三个境界,那就更好。
    如果一直没有听说这桩好事,如果没有被它吸引,这一生本可以没有遗憾的。
    他想:“现在放弃还来得及。我可以亲自上灵霄殿请罪,把这些赖下的灵石交给他们,此后继续满足于做一个合元期的老寿星,度过残年……可是不行,不行!我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