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跑?”远山纲景早就注意到了身后的侍卫已经被隔开,也注意到今川义元是想引诱自己到山上的今川军所在之处,但仍佯装自己中计一样大吼着追来。实际上他已经在怀中掏出肋差,准备一个飞刀取下今川义元性命。之后哪怕是他中伏身死,换掉了今川义元也已经不亏,北条家就将大胜。而远山纲景,早就做好了为北条家的胜利而牺牲的觉悟。
“玮成,在吗!”
然而今川义元却突然大喊了一声。
远山纲景不明所以,道路前方并没有伏兵出现。但是下一刻,身侧的一处矮崖上却传来轰然巨响。
“在!”
只见一个彪悍的男子应声而出,从崖上一跃而下,横持着两把巨剑,狠狠地砍向下方措手不及的远山纲景。吉良玮成将浑身的重量和冲击力灌注于双剑上,以开天辟地般的力道劈下,用剑面连人带马地直接把远山纲景拍死在地上,化作一滩模糊不清的肉泥。
远山纲景临死前向今川义元扔出飞刀,却被刚好回头看吉良玮成的今川义元发现了,猛地一个闪身躲过,只是被划破了一道血痕。
“脏死啦……”今川义元一边擦着自己的血迹,一边皱着眉看着吉良玮成留下的一地狼藉,“能不能不要杀得这么粗暴啊……”
“殿下,你行你来?”吉良玮成更也不和今川义元客气,直接呛了回去。
“好险命就没了?”今川义元心有余悸地看向那把飞刀,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都可堪上乘,“要是我没回头看你,恰好瞥见那飞刀的话,现在也陪着他倒在地上了。”
“别废话了殿下。”吉良玮成调转身形,拔剑在手,和赶来的田沈健太郎并肩迎向了愤怒寻仇而来的江户众武士们,“先把他们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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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本光山西麓的战场上,旗本第四备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颓势之中。黄备和赤备的士兵们轮番冲击、多点开花,人数处于劣势的旗本第四备应付不过来,没过多久战线就多处断裂,甚至有北条军开始尝试迂回身后。
“大人,撤吧!”第四备的几个侍大将眼看局势不妙,就想劝牧山名左撤离。然而亲自拼杀在一线的牧山名左却连回头都没回头,便大声喊道:“不能退!再退就是马印下了!让他们绕到殿下背后怎么办?殿下让我们挡住两刻钟,我们就要在这里挡两刻钟,哪怕死也要死在这里!”
“旗本第四备听令!”牧山名左扯着嗓子厉声嘶吼道,“不准撤退!坚守战线!但凡有人敢撤,后队斩前队!”
“是!”旗本第四备的武士和足轻们都齐声应道,一个个杀红了双眼,也不管包抄而来的有几个敌人,咬紧牙关就地死战。
右前方又是一处战线断裂,一个北条家的武士带着几个足轻冲了进来。牧山名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窜上去封住了进路,就和那个北条家的武士缠斗起来。牧山名左先前已经拼杀许久,右肩和左膝上都已经受了重伤,随手缠了几条绷带就算包扎了。但是靠着他过人的武艺,竟然也把这北条家黄备的武士打得节节败退。
黄备的足轻们眼看己方武士不敌,立刻挺枪上来助战。今川军的武士和足轻们也想上来帮忙,可是战线缺口太多,无论如何也走不开,赶来支援的只有2个足轻。草草交锋几下,就被北条军以多欺少的击杀了。到了最后,只剩下牧山名左一个人应战面前的北条家武士和7个足轻。任凭他有三头六臂,也招架不过来了。
随着两枪先后刺入牧山名左的腹部,几口鲜血立刻从嘴中涌出。牧山名左收刀在手,一刀砍断枪杆,也不顾身体里插着的两柄枪尖就想继续战斗,可是动作已经慢了很多,被对面的北条家武士一刀挑飞了武士刀。
“还不退?”北条家武士冷笑了一声。
“不退。”牧山名左低吼了一声,径直扑向了面前的北条家武士,却被北条家武士一刀捅入胸腔。但牧山名左居然还是没退,任由血块从嘴中翻涌而出,也是拼尽全力地伸出双手,掐向北条家武士的脖子。
下一刻,又是几把长枪捅向牧山名左。大腿、手臂、腹部、胸部皆中枪,整个人前进的动作就仿佛戛然而止一样。牧山名左垂下头去,又狠狠地咳了几口血,随后厉声大吼,猛地发力,大踏步向前,居然将北条家的武士和足轻们顶得连连退后。
“不退!”牧山名左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地大吼道,“旗本第四备,一步不退!”
北条家武士手起刀落,这个追随今川家三代的英勇旗本战死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