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啊,我只是放了一次火而已啊……”今川义元看着滚滚的浓烟瞬间就顺风扑来,淹没了自己和马廻众所在的地方,呛得直咳嗽,“你们至于放这么多把火吗?”
一片视线不清的烟雾之中,马蹄声却骤然响起。马廻众们本来警惕地看向来人的方向,却发现那人操着骏河口音大声喊着“殿下在哪里”,便也放下了心,以为是本家的传令兵回来了。
“在这儿!”吉良玮成大喊了一嗓子。
下一刻,只见那骑士已经冲到身前,可是穿着的却不是今川家的具足,而是北条家的……
“死!”
骑士一刀照面向今川义元砍来,所有的侍卫和马廻众都没反应过来。措手不及的今川义元侧身躲过一击,却被那直冲而来的骑士连人带马地给撞下了山坡,一路向着北麓的火场滚去。不知道滚了多少圈,不知道磕了多少下,直到重重地撞到树上时,今川义元才停了下来。撞击传来的巨响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肋骨估计是骨折了,浑身上下也都是擦伤,膝盖和脚踝也都已经严重扭伤。
那个一起滚落的骑士虽然也是伤痕累累,却没有半刻停顿,方才站起身就又提刀向今川义元冲来。今川义元本想闪躲,可肋骨、膝盖和脚踝的伤势却让他一下子动弹不得,只得抽出龙丸格挡,被那武士一刀给震退到了树上。
“来者何人?”今川义元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沉声问道。
“从花仓的地狱里爬出的冤魂!”
北条纲成高举着手中的武士刀,一刀向今川义元劈下的同时,几乎是目眦尽裂、咬牙切齿地对着今川义元近在咫尺的脸庞厉声大吼道:
“来替福岛家上下几百口人索命!你这草菅人命的杀人魔,还我族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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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条纲成几乎搏命般一刀一刀重重向今川义元斩来,丝毫不考虑防守和收刀时的破绽,一心只想把今川义元置于死地。今川义元自然没有和他同归于尽的想法,但是浑身的伤势让他无法施展往日里最为得意的腾挪身份,只得绕着背后的树不断躲藏。
北条纲成每一刀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砍在那粗壮的松树上仍是“入木三分”,飞溅的木屑仿佛都带着火星。今川义元虽然已经尽力闪躲,但还是被北条纲成抓住了一次破绽,不得不又掏刀格挡,立刻被那吓人的力道震得踉踉跄跄,狼狈地退向了另一棵大树。
“连还击的勇气都没有吗?”北条纲成冷声讽刺道,随后又是一个势大力沉地横劈,“那你他娘的又是哪来的胆子把福岛家上下那么多人族灭的?我呸!”
今川义元一个下蹲躲过这一击,头上方立刻又传来了利刃砍入树干的闷响。下一刻,北条纲成便踩着树干把刀给抽了出来,又是一刀下劈,今川义元匆忙拉着树干用刀鞘一点地,绕到了树的后面。
“你是福岛家那个失踪出逃的少主?福岛胜千代?”今川义元一边狼狈地绕树躲避,一边不忘开口分散北条纲成的注意力。
“对,今川家叛逆之后!被你们屠灭满门的叛逆之后!”北条纲成干笑了两声,随后又是跟上一阵暴风骤雨般的挥砍。今川义元似乎因为伤势而毫无招架之力,连格挡都没有格挡,只是不断利用树干规避着攻击。最后,索性向后连着退了好几步。
“就只有这点本事?不都说你武勇过人吗?不敢还手也配叫武士?”北条纲成见今川义元就是不还手,但自己也迟迟拿不下他,一边快步向他逼去,一边有些急躁地骂道,“我们福岛家居然败在你这失格的武士身上,真是奇耻大辱!”
“我的确不是什么合格的武士,但战斗也不仅仅是靠身体的。”今川义元退后了半步,笑着把手中的龙丸忽然旋转着扔了出去,另一只手则打了个响指,指向了自己的脑袋:
“也要靠头脑。”
“你指的‘头脑’就是偷袭暗算吗?”北条纲成猛地一个后仰躲过了飞来的武士刀,同时不屑地冷哼了一声,“你还不如去当忍者呢?这般低贱的勾当,你以为打得中我吗?”
下一刻,北条纲成忽然听到了利刃切断木头的声音。又下一刻,一声粗重的折断声就在耳畔响起。他怔怔地扭头去看,只见一棵参天大树正飞快地倒下,向自己的地方砸来。
“那是……”北条纲成一下子反应了过来,那正是刚才今川义元不停地转圈躲避的松树。他的很多刀都砍在了树干上,已经把树砍得摇摇欲坠。今川义元扔出的飞刀的目标不是自己,而命中了他身后的那棵松树——这一击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松树也轰然倒塌。
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姿势的北条纲成匆忙向后一跳卧倒,才在千钧一发之际躲过了倒下的树干。然而还没等他爬起身来,他却意识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倒下的那棵松树虽然没有砸中自己,却砸中了另一棵被他砍得摇摇欲坠的松树。那棵松树被重重地撞到后,也是躯干一歪,猛地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