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好长庆之所以要冒险,都是为了将木泽长政从河内老家里引出,好给游佐长教的起事争取机会。只要游佐长教能打下北河内木泽长政的本据地,就可以一举扭转局面。
“真是疯了,这三好筑前怕不是个疯子?自己已经身陷牢笼,还要再添把火?”
若江城头,游佐长教登高望远,面色凝重地看着木泽家的大军不紧不慢地离开饭盛山城向西北的摄津而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是宁可自杀也要给我创造动手的机会吗?那好啊,既然你三好家愿意用自己的命来赌富贵,我游佐家就不客气地坐收渔利了。”
“传令下去,明日(3月23日)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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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天文十二年(1543)年3月23日,就在游佐长教准备起事的当天早上,噩耗却突然传来了——畠山长经被毒杀了。
等到全身披挂、准备出阵的游佐长教在少数侍卫的护卫下,疯了一样地赶回高屋城时——畠山长经的尸体都已经凉了。畠山长经是游佐长教准备拥立的新家督,用他来替换掉木泽长政拥立的畠山政国。
前些日子,游佐长教刚刚把他从隐居的高野山里秘密接回高屋城,他的护卫和行踪隐秘一直是最高级别的事项,连游佐家的家老都不知情,怎么可能会突然暴毙?而且畠山长经的死讯在游佐长教返回高屋城的时候就已经传开了,再也没有遮掩的可能性——说明这是蓄谋已久的行动。
“这是怎么回事?”游佐长教抓住高屋城内留守侍卫的领子,对他咆哮道。
“在下罪该万死,向殿下请罪后便会自行切腹了断。”游佐家的侍卫面色铁青,“只是在下实在不明白,明明我们戒备如此森严,明明保密工作做得如此好,明明所有看守的侍卫都是亲信,为什么畠山殿下还是被人毒杀了呢?难道畠山殿下来高屋城之前就被下了慢性毒药吗?怎么可能呢?那木泽长政难道未卜先知不成?难道能提前预料到我们会找畠山殿下不成?”
“娘的,木泽长政!”游佐长教此刻气得直跺脚,对着畠山长经乌青的尸体张牙舞爪。冷静下来后,他才意识到局面已经糟糕得不行了——畠山长经没有留下子嗣,失去了畠山长经后,游佐长教也没有了可以拥立的畠山家亲族——换而言之,他已经没有了政变的名分和旗帜——拿畠山政国和木泽长政一点招都没有了。
“去告诉三好筑前一声吧,我们游佐家是没辙了,被木泽长政拿捏得死死的,只好继续给那木泽长政当狗使唤了。”游佐长教干笑了两声,使劲摇了摇头,“让那毛孩子也好自为之,早些投降,还能给三好家留下点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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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文十二年(1543)年3月24日,三好长庆收到了游佐长教发回的消息。
他看完后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烧掉了信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出帐外,召集部下准备赶紧向东突围,撤回细川家的领地山城国,再想办法绕回和泉国。
既然局面已经难以收拾,及时止损就是一个合格的家督该尽的职责。处处被木泽长政料敌先机,每一处计谋都被他提前看破——技不如人,无可奈何——那就只能接受现实,图谋东山再起。要趁着木泽军赶到摄津切断三好家向东的退路之前,赶紧撤走。
三好家的家臣和士兵们最初接到命令时都是一脸茫然,但眼看三好长庆态度坚决,催得也急,便只得赶紧执行军令,拔营准备撤退。三好长庆一马当先,就准备率军冲阵。然而还没等他出发,全军上下就凝固一般地被钉在原地,傻傻地看向了东方的官道——那里旌旗招展,是木泽家的旗号,人数已然上万。
“麻烦真的大了。”三好长庆驻马不前,神色凝重地看着十里外那支开到身后、截断退路的木泽家大军——太快了,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一日一夜的急行军,才可能冲到这里吧——他们早就料到三好家会撤?
而一马当先的,正是黑衣黄甲的木泽长政本人。他手中托着一个酒杯,正是三好长庆前日拒饮的美酒。木泽长政看了眼三好长庆的马印,摇了摇头,随手便把酒杯里的酒水泼洒在了马前。
“有道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死到临头连断头酒的好意都不领?乳臭未干的三好雏儿,居然自以为是地想要赢我?”木泽长政狞笑一声,狠狠地对着三好长庆马印的方向空甩了一下马鞭,发出一声炸响:“我倒要看看谁是螳螂,谁是黄雀。”
“谁,才是日本的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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