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过铁炮的北条家武士们对这古怪的行动彻底迷惑了,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北条氏尧的马印——后者还想继续下令撤退,可是眼下的局面和士气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了。
「放箭!」于是,北条氏尧只得出此下策——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北条家前线的弓兵得令后纷纷万弯弓搭箭,箭雨如飞蝗般泼洒而去。然而,在30余丈的距离下,即使今川家马廻众只穿了轻甲,弓箭还是很难带来有效的杀伤。片刻后,今川家的阵地前就腾起一阵硝烟,随即传来的是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和呼啸而来的弹丸。
北条家的先锋队列里传来一片惨叫,紧接着就倒下了十来个人——这还是在距离够远的情况下。北条家的士卒们上上下下都是乱成一片,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怎么对面那边引燃了炮竹,自己这边就死人了呢?混乱的程度,和初见铁炮的葛山备几乎无二。
「我就知道会这样。」北条氏尧狠狠地在马屁股上狠狠抽了一鞭,随后大骂道:「别怕,那是敌人的兵器,用火引燃的弓箭,但是装填一次要很久很久!现在冲上去!」
然而,北条家的士卒们显然被吓得不轻,并没有立即响应北条氏尧的命令,而是都呆立在原地——而对面的今川家马廻众已经在装填铁炮了。北条氏尧气得破口大骂,只好下令部队继续撤退。他们这一撤,今川家的马廻众就再次翻身上马追击,北条氏尧的部队们瞬间阵脚大乱,隐隐又演变成溃逃的趋势。
就在这时,笠原信为的白备和富永直胜的青备从官道两侧绕了上来,扑向今川家马廻众的侧翼。他们刚才已经在远处见识了铁炮的开火,虽然士卒们同样感到震惊,但毕竟自己没有亲身遭到打击,所以还能维持一定程度的冷静。了解铁炮的高级武士们努力在最短的时间内向部下们解释铁炮的机理,也不知道有没有作用——反正至少不会像北条氏尧的部下那样被齐射两轮就阵脚大乱了。
看到北条军的两翼包抄而来后,今川家的马廻众立刻分作两队,分别开始对着两侧的白备和青备装填弹药。见状,笠原信为选择后退拉开安全距离,而富永直胜却是想着趁今川家马廻众没有完成装填,来一轮冲阵,指挥部队扑了上去。沟通一出现误会,带来的结果便是灾难的。今川家马廻众见笠原信为没来,就将所有铁炮对准了青备。两轮齐射后,青备的战兵足足倒下去了二十多人,剩下的士卒们也都被震慑得不轻。
但笠原信为此时却发现了战机
,趁着今川家马廻众来不及装填,指挥白备的战兵们猛地扑了上去。本来还在想办法重整部队的北条氏尧见状也赶忙带着周围还能指挥的旗本和武士们像今川家阵地发起冲锋。但今川家马廻众不慌不忙,纷纷翻身上马,簇拥着赤鸟马印飘然而去。北条家的足轻追不上了,只好由骑马武士一路追击而去,不给今川家马廻众重新装填的机会。
但今川家马廻众们却还是不慌不忙,纷纷从背上取下弓,弯弓搭箭,一轮箭雨扭头便向追击的北条军骑士射来。北条军骑兵本就面朝箭矢飞来的方向有着快速奔驰的速度,迎头被箭矢射中,即使盔甲再精良也难免遭重。中箭的骑士虽然大多没有受到致命伤,却被射得骑速大减,甚至有不少人摔下马来。几轮箭雨后,北条家追击的骑兵已经变得稀稀拉拉,领军的武士们也察觉到了危险——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如果继续追击,很有可能被今川家马廻众一波反击吃掉。
于是,北条家的骑兵们或早或晚地开始停下追击的脚步,收兵后撤。见状,今川家马廻众们也是停下了马匹,纷纷在马上开始捣鼓铁炮,完成换弹和装填工作。准备就绪后,再次反身策马而来。北条家的骑士瞬间进退维谷,只好继续后撤,可今川家的马廻众就这样一路逼向主军。
「该死。」北条氏尧被眼前这棘手的情况弄得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继续指挥了,「先撤先撤,回去给全军讲解了何为铁炮后再进攻吧!」
「可是殿下,主公的命令是要我们……」几个部下不安地提示道。
「这还怎么打?那今川治部的马廻众就和牛皮糖一样,打也打不过,追也追不上。」北条氏尧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连连挥手道:「全军一起后退!反正把今川军从葛山城里引出来也算是达成目的了,这样明日主公的主力抵达葛山城后,面对的就几乎是一座空城了!」
于是,北条家开始不断后撤,而今川家马廻众的袭扰追击也在不断持续。他们会冲到离北条家后卫很近的地方,迎着箭雨完成一轮射击,放倒几个人。随后不紧不慢地停下装填,装填完成后再次策马逼近后卫,完成齐射。北条军被这样一路撵着跑,几次试图用骑兵还击时,今川家的马廻众都是一走了之。最后骑兵还是不得不归队,马廻众也再次尾随而来。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在北条家骑兵最后一次试图驱逐今川家马廻众后,今川家一去不返——没有再次回头。而此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