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现在和围城刚开始是不一样,织田军的阵型也很混乱,我们组织信得过的今川军在三之丸发起一波巷战反攻,趁机送您杀出去,还是有把握的。”冈部元信蹲了下来,凑到今川五郎身边,低声和他解释着。
“敌人的骑兵追过来怎么办?”今川五郎虽然还年幼,但经过这一趟的耳濡目染,已经对战场的术语和情况有些了解了。
“真的追过来了,我们就依次拼死断后,给您争取时间。但您在马上千万不要折腾,不然跑不掉。”冈部元信再次低声回答道。
“那你们不是会死?我不想要冈部、朝比奈和大家死……”今川五郎听到后一下子眼眶就红了,伸出手拉住了冈部元信的袖口。
“这是我们家臣该做的。”朝比奈泰朝也在今川五郎面前跪坐下来,“您不用担心这些,为你牺牲是家臣的荣幸。”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今川五郎又自言自语地闹了起来。
“不能耽误时间,必须要趁着织田军立足未闻,才有机会杀出去。”但冈部元信知道已经没有时间了,便站起身来,“我去和几位大人商量一下,再问问松平家是否愿意协助。”
“我不去!我不要出城!”但今川五郎却是哭闹着大喊道。
“少主……”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还要再劝,这时,堀越贞丰却忽然站起身来,挡在了今川五郎身前。
“你们几个是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是谱代重臣的嫡长子,就可以这样和少主说话?这样胁迫少主吗?信不信我到家督殿下面前弹劾你们大不敬、下克上!”堀越贞丰义正言辞地沉声道,“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为什么不执行命令?”
“少主还小,眼下要以少主安危为重,不能由着他的性子。”冈部元信眯起眼,冷冷的视线里已经带着杀气,在堀越贞丰脸上缓缓扫动,“堀越,你不明白吗?”
堀越贞丰咽了口唾沫,但还是打定主意要在今川五郎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不明白!我只明白我们作家臣的,就应该听命于主家!殿下不在,少主的命令就是命令!”
“我命令你们不准突围!”看到有人给自己撑腰,今川五郎似乎也有了些许底气,抓着堀越贞丰的衣襟,也是站了起来,对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等人喊道,“不准突围!”
“少主!”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都是急了,“不要听信这些外样的谗佞之言。”
“我不是听他的,我不想你们死!送我突围,你们会死的!你们自己说的啊!”今川五郎不管不顾地走到冈部元信和朝比奈泰朝身前,眼眸里的泪花不住地颤动着,“我不要你们死!你们一个都不准死!大家都死了,打仗又是为了什么?我们直接投降不就好了吗?”
“少主?”侍卫们都是愣住了,一时间也不知是该感动还是该说教。
“你们之前说,我打着马印可以鼓舞士气,是吗?”今川五郎随手抹掉眼泪,连鞋子都顾不上穿,破罐子破摔一般拿起桌案上的赤鸟马印,就往屋外跑去,“那我再打一次,是不是城就能守住了啊?你们就不用为了我送死了啊?”
“不行,少主,不能打马印,万万不可暴露您在城内的事情!”朝比奈泰朝急了眼,直接上去想要抱住今川五郎,却被后者狠狠瞪道:
“这是少主的命令!你们要抗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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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城外的织田军愣愣地看着赤鸟马印飘扬在冈崎城的城头。而今川军的武士也再次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起来,开始在二之丸的发起反击。甚至那些在小豆坂之战蒙受今川义元解救俘虏大恩的松平家武士们,在看到那面熟悉的旗帜后,也都是群情激奋,自发地在二之丸内的巷子里反扑。
“今川治部?”织田信秀的眉毛瞬间沉了下来,随后摇头道:“不……不可能。他回不来的。”
“障眼法?疑兵?”平手政秀同样是吃了一惊,“城内的守军狗急跳墙了?”
“还是说……”只有林秀贞瞬间猜到了那正确的答案,“是今川少主在城内……所以才会有今川军的备队赶着进城,又拼了命地要来解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