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摆好骨灰盒,取了香烛点上,拜了几拜。
就在我把香烛插进香炉的时候,忽然看见照片上的那女子对我笑了一下,我“啪”的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汗毛孔丝丝向外直冒寒气。
使劲晃了晃脑袋,那照片上的人又恢复了原样,依旧一脸幸福的笑着,“原来是我眼花了。”我苦笑着想。
虽然是眼花,但是我却不敢再呆下去了,逃命一般的离开了安息堂,一路上念着“南无阿弥陀佛”回到自己的宿舍,倒在床上,努力的转移目标,想些开心的事,想些熟悉的人。
人是很奇怪的动物,越想转移思想,就会越去想些自己不想去想的东西,我的记忆并不好,可今天有点特殊,以前听说过的那些鬼怪故事,今天都一齐涌进了脑袋,反而自己努力去想的东西,一样没想起来。
什么乱葬岗,什么吊死鬼,什么鬼打墙,什么鬼拉替身,象走马灯一样在我脑海中轮番轰炸,我越不想去想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却向故意和我作对一样,拼命的挤进我的脑海。
我再也忍耐不住内心的恐惧,猛的起身,鞋也没穿就冲了出去,我需要有人陪伴,起码看着身边有几个活人,心里会安定些。我知道哪里有人,馆长他们开秘密会议的时候,都在馆长的办公室。
但我却忘了,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我一脸惊慌的冲进了馆长办公室,才发现在这里的四个人比我更惊慌。
李顺手上抓着个黄金带蓝宝石的戒指,罗燕抓着一条狗链子般粗的黄金项链,许强刚把一个白金带钻石的戒指套在手指上,馆长手上没拿什么,手腕上却多了一块金光闪闪的手表。
四个人一齐象见鬼了一样的看着我。
这几样东西,我见过,昨天那个胖子的,一瞬间,我好象有点明白了为什么每次开秘密会议都不带上我了,同样价值的一份东西,四个人分,总比五个人分要分得多一些。
我知道撞破了人家的好事有点不太讨人喜欢,但我撞也撞到了,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直到馆长恼羞成怒的喊道:“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我这才狼狈不堪的逃离了办公室。
提心吊胆的过了几天,大概由于顶替我的人不大好找,馆长又不忍心让他那瘦骨嶙峋的儿子去背尸体,并没有让我下岗,我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大家都变的很奇怪,总是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偷偷的观察我,那个许强甚至偷偷的监视我,我知道,但我不说。
而且大家都很平静,好象忘了那件事一样,谁也不提起,戒指、手表、项链也没有再出现过,一切好象我做了一个荒唐的梦一样,梦醒了,梦境就消失了。
幸好我知道那都是真的,不是梦。
这种平静维持了很长时间,甚至黑豹死了,都没有爆发。
黑豹是条狗,很大的一条狼狗,一米多长,有我胯围高,浑身黑毛,一丝杂色都没有,很健壮,很凶悍,馆长养来看护殡仪馆的。其实殡仪馆有什么好看守的呢?难道会有人来偷尸体?我一直都觉得这条狗很多余,特别是在我一天喂它三次的时候。
就这样一条又大又凶的狼狗,被发现的时候却静静的躺在地上,嘴角处流了一滩的白沫,身体和我背过的那些尸体一样,冰冷!
黑豹身边的水泥地上,也一样写了九个字,九个血字。
“我回来了,回来找你们。”
李顺“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一手拳头捏的“咯叭咯叭”直响,但我知道他这不是害怕,而是气愤,因为他的眼神中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却多了几抹阴狠。
害怕的是许强,虽然他表现的最勇敢,不停的恶声大骂,来回用力的挥动着双臂,把自己的愤怒表现的竭斯底里,但我看得出来他害怕极了,他的眼睛里,含着深深的恐惧。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句话我今天深有体会。
可惜看不到罗燕的眼睛,因为她一看见地上的血字就晕了过去,躺在地上的姿势和死狗一样。
最镇定的却是馆长,他看见这一切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把地上的字涂了,死狗剥了烧吃,谁也不许说出去。”背着手就离开了。
我看着馆长的背影,暗暗的钦佩,这是条真正的老狐狸,再没有看见对手之前,绝对不会先慌了自己的阵脚。
狗当然是我剥的,这些事他们不会做的。
我只留下四条狗腿,其余的都埋了,连同那张油光滑亮的狗皮。中毒而死的动物,除了四条腿以外,食用都是不安全的,这点基本常识我还知道。何况,我敢肯定,很快就会有别的肉吃,后院还有两头猪,还有一群每天下蛋的鸡,狗都死了,它们在阳间的日子,估计也快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