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也不觉得害怕,也许恐惧到了一定程度,就已经不会再觉得害怕了。
我的头脑里,转过来转过去的,都是些碎肉残骸、许馆长的头、李顺的大手、罗燕的脸和许强那塞满冥币的嘴,还有我吃下去的那一条半狗腿,加上那九个血字。
这些零碎一齐铺天盖地般的从我的记忆中涌了出来,在我的脑海中不断旋转,无限扩大,比世界上最混乱的电影画面还要混乱。
我只能苦笑了下,吞了口吐沫,嘴里又涩又苦。
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来,那个驼子,救过李顺一次、自称是馆长弟弟、曾是张蔚海最好的朋友、后来却成了不共戴天仇人的那个神秘驼子。
自从那天他失踪后,我再也没有看见过这个人,张蔚海好象也没有太在意这个人的去向,都没有派个人追查一下,甚至连提都没提起过,这是为什么?
张蔚海已经做了几年的刑警队长,按理说不会漏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难道张蔚海早就知道了驼子是谁?还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驼子这个人?关于驼子的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我的臆想?又或是我根本就没有告诉过张蔚海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我努力的去回忆自己有没有把驼子的事告诉过张蔚海,可偏偏就是想不起来究竟有没有说过,越想越混乱,干脆使劲晃了晃脑袋,不去想那个驼子。
想不明白的事,何必去想,少想一些,就是少烦一些,以前我一直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最近经历了太多的事,我反而想通了这一点。
而且,还有很多事可以想,毕竟这段日子里,发生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于是,我就努力的去想张蔚海,去想王嫣然,去想那些警察,去想以前住的那个乡村。
奇怪的是,思绪转了一个圈,最后却都集中在了王嫣然的身上,大概是男人的通病起了作用,男人嘛!都喜欢美丽的女子,何况我是个十八九的小伙子。
这几天的相处,我已经知道了一些王嫣然的情况,市警察局长的独生女儿,正牌警校毕业生,加上自己貌美如花,对于撒娇使刁、放赖装憨的手段,又深有心得,估计我小姨以前的那个恋人,是翻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本来我对她的偏见,不是一般的深,自从那晚第一次见到她后,从她手中接过那一张百元大钞时起,我始终认为她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今天,却让我改变了这个看法。
她的思维很细腻,观察事物很仔细,看待问题也很客观,看样子,她能进刑警队,可能还真不是完全靠着她那张脸蛋和她那个身为市警察局长的父亲。
人长的也确实漂亮,那脸蛋那身材,穿着警服都和天仙似的,再加上这样的头脑,这样的手段,这样的人,想不出人头地都难。
我看了看小姨的照片,又苦笑了下,小姨如果活着,说不定也竞争不过王嫣然,张蔚海这样的男人,凭小姨,是不一定能看住的,现在静静的躺在这,说不定是最好的结局,起码在小姨临死的时候,张蔚海还是深爱着她的。
不是嘛?历史上最有名的爱情,往往都是悲剧收场,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梁祝!两人化成了蝴蝶,才可以双宿双飞,如果他们真的生活在一起的话,过上三五年油盐酱醋的生活,会不会分道扬镳还是个未知数!
照片上的小姨,应该也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笑的那么甜蜜,那么幸福,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张蔚海始终是只爱她一个人的,始终是她一个人的张蔚海,那个世界里的张蔚海,绝对不会成为王嫣然的丈夫。
但我却不愿意在小姨面前想这些事了,我怕小姨知道了以后,会伤心!
我们不知道鬼在想什么,但鬼呢?是不是知道我们人类在想什么?这个问题,谁也说不准!
所以我不再想这些事!也不愿再想!
回到宿舍,胡乱弄了点东西吃了,将那把菜刀又找了出来放在床头,鞋子也不脱,就这样和衣躺在床上。我还不想死,特别是胡里糊涂的死法,让我很难接受,所以,我必须要做点防护措施,虽然只是一把破菜刀,但仍旧让我增加了不少安全感。
反正也睡不着,我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任由思想乱飘,忽东、忽西、忽快乐、忽悲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在翻了几百次身后,也没有什么情况发生,我想今夜可能安全了,开始认真的数起风筝来,我不喜欢数绵羊,我喜欢数风筝。
“一个风筝,两个风筝……”
“七百三十八个风筝,七百三十九个风筝。”我刚默念完这个数字,就听见了一声凄厉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