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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天色有些阴霾,麒王府的马车一路向皇宫驶去,车轮辘辘,南宫允挑起轿帘,看着外面阴沉森严的壁垒间,景色显得十分黯淡,连松柏都仿佛没有了生气。
相较于昏暗无光的天色,朱墙金瓦的宫殿愈发显得富丽堂皇。
南宫允在心底深叹一口气,哪怕世事多少变迁,景色几经更迭,皇宫总能保持着它的一份沉静,冰冷。就好像里面的人换了又换,可它总能屹立不倒,直挺挺地伫立在这里。
在皇宫住了好些日子,讲真,她终归是不喜欢皇宫的。
同样是深宫内院,皇宫哪儿比的上麒王府来的快活逍遥啊?
新帝登基后,朝政渐渐恢复正轨,她这个“冒牌”的监国大臣也毫不眷恋地交出了手中的权力,重新做回她的王妃,只是新朝初立,由于她在登基大典上力挽狂澜,斩杀逆贼的英勇表现,被皇上册封为“第一护国夫人”,地位与太皇太后平肩,享受一切尊荣。
她才不在意这些呢,现在的她巴不得立马带着肚子里的孩子拉着杜云烈私奔,浪迹天涯。
可是现在局势依然凶险,黎国处于风雨飘摇之际,朝政很不安稳,天下太平之日,为时尚早。
说起来,怀孕后的这段日子,南宫允过得还是很潇洒自在的。
原以为不能再享齐人之福的南宫允竟然怀了身孕,可想而知,这对皇家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
长辈们激动倒也罢了,老人家嘛,谁不期盼着儿孙满堂,大惊小怪一点很正常。
可是杜云烈的兴奋程度远远超过了她的预想,刚开始诊出喜脉的时候杜云烈就高兴地哭了,着实把南宫允吓坏了,跟杜云烈在一起这么多年,何曾见他掉过几滴眼泪,竟然会为了孩子激动得跟什么似的,那一瞬间,南宫允看着自己的男人,整颗心一下子变得好柔软。
之后的日子杜云烈就像个猴子似的天天上蹿下跳,忙东忙西的,不住地跟在秦素素后面询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更是强制xing地将南宫允按在家里,不许她出去瞎溜达,更不许她再碰任何公务,霸道程度令人咋舌。
南宫允怎么可能乖乖就范,理直气壮地跟他嚷嚷淮北地区的事情不能假手于人,岂料杜云烈二话不说一封亲笔信直接飞鸽传书去了傅家,告诉了傅麒麟允儿怀孕的喜事,强烈要求他派别人坐镇淮北地区,不能累着她的宝贝媳妇。
傅麒麟竟然二话没说便回了“同意”二字,惊得南宫允好几天都没回过神来。
莫居的事情更是好办,杜云烈直接撂话给赵翊让他全权负责,赵翊更是没有二话,乖乖应承。
于是乎,南宫允手中的权力就这样被杜云烈架空了,简直是欲哭无泪……
不过以前南宫允忙得像个陀螺,这一下子放松下来,除了一开始的不习惯之外,倒是一身轻松,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吃了,太皇太后和秦素素这两个娘亲更是变着法地张罗好东西送到麒王妃,这受宠的程度比云汐刚刚怀孕的时候更甚,弄得她们妯娌两个一见面就开始互掐。
皇宫也是好些日子没有来了,杜云烈向太皇太后请旨,免了南宫允进宫请安这一项礼节。
太皇太后本就紧张这个孙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是又想见南宫允,经商量后决定三个月之后,胎儿彻底稳定了之后再进宫请安,也正因如此,南宫允今儿才过来,一来是为了跟太皇太后问安,二来顺便见见她的好姐姐——南宫蝶。
从太皇太后的宫中请安出来,南宫允便在掌事姑姑的带领下往冷宫走。
没走两步呢,后面传来一声音道:“王妃娘娘请留步。”
南宫允顿住脚步,转头望去,见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女官恭敬地走上前来,盈盈施了一礼,“奴婢拜见王妃娘娘。”
“免礼。”南宫允淡淡道。
女官起身,笑靥卿卿道:“太后娘娘邀请王妃到慈宁宫一叙,想和娘娘唠唠家常。”
南宫允眉心轻皱,看了一眼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姑姑,掌事姑姑道:“既是太后邀请,王妃就去吧,想来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奴婢在外头等您。”
见她这样说,南宫允想拒绝也没道理了,即便她自认为和太后也就是前淑妃娘娘没什么交情,实在没有什么家常可以聊的,可是人家毕竟是太后,自己还能抗命不成,便对太后身边的女官点点头道:“劳烦姑姑前头带路吧。”
没走两步,慈宁宫已至。
南宫允抬头看了看这座宫殿,心里好生感慨,人人都觉得熬过了皇后之位便可以荣为太后。
可是从太皇太后到现在的太后,两个女人都不曾做过皇后,便是在位期间,也并非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更神奇的是先帝和皇上都并非她们所出,可偏偏登基之后尊她们为太后。
可见宫里有些规则,真是说不透、道不明的。
不一定拥有至高之位就可以守得住繁华,能胜利到最后的人,一定是耐得住寂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