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得知我把阮成杀了,嘴张的很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许久他额头渗出了一些汗水。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真的吧阮成杀了?”老张第三次问我。
我点头。
唉——老张长谈了一声。没有说话。而是走到地窖的通风口去打电话。
我能够明白老张的这一声长叹里面,蕴含着多少的不满和无奈。阮成这一死,他和我们走在一起。就是同谋,如果搞不好他肯定会受到牵连。我们还好。潜伏一阵。拍拍屁股就回家了。而他就是本地户,自然只有流落在外面。有家不能回。
我心中也觉得诧异,我多少也见过那么些世面。向来也自认为是一个沉稳的人,怎么在刚才那一霎那,就那么没有自制力,变得如此热血、冲动,竟然将阮成活生生打死?
我努力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感觉到心中充满了暴戾、冷血和漠视生命的狂躁。而这时我体内的有什么东西在动,紧接着从我耳朵那爬了出来!
是金蝉蛊!这小家伙一副委屈的样子爬到了我手掌上。还用头指了指刚才被针戳过的地方,好像在和我诉苦。
看着它这幅样子。我不由想起了刚才全身有一股怪力,难不成就是它搞的鬼?想到这我有些无奈:“你这小东西。还真是……人都死了,你还想怎么样?”
见我和金蝉蛊说话,马藏好奇的凑了过来盯着它看。
“这就是金蝉蛊?”马藏问。
我点头。
“还真是奇特。我能在它身上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
马藏打量着我手中的金蝉蛊,这小家伙和他对视一眼。好像有些怕他,一溜烟顺着我的手臂就爬到了我脸上,屁股一甩就从我鼻孔钻了进去。
不过说来也奇怪,这小家伙好像和我合为一体了,任意它在我身上任何部位钻来钻去我都感觉不到难受。
马藏摇了摇头,走过去检查起阮秋水身体上的伤势来,然后忧愁地低声跟我说:“她的伤需要好好的治疗,如果放任这样下去,估计熬不了多久的。她的四肢,被残忍地切除了,这使得她全身的机能都在萎缩,坦白说,即使受到最好的治疗,也活不过两三年了。”
我疑惑的看着马藏问:“你懂医术?”
他点了点头:“我们这一派,吃的就是百家饭,常年游历在外,从小师傅就教了我一些中医。”
我蹲在床头,看着这个阮秋水,她开始不敢看我们,怯怯懦懦地回避,像受惊的小兽,我伸手给她揩去糊住眼睛的泪水,没想到越擦越多。而我的眼泪也有些止不住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根本没想过会连累到她。
许久阮秋水看着我,然后“啊吧啊吧”地叫了起来,却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我看到她的舌头,被人为地割了去,看着此时的阮秋水,我牙齿咬得紧紧的,心里面的怒火又熊熊燃烧起来。即便现在阮成被我亲手杀死了,可我心头的恨意依旧无法平息!
这时候,这家的女主人下了地窖来,说带床上的这个女孩子去洗一洗。
我们连声感谢,马藏开了一张药单出来,委托屋子的男主人去帮忙采购回来。既然不能够把阮秋水送去医院治疗,以防暴露我们的位置,那么只有尽力先帮助她恢复一些。
老张打完电话走了过来,他表情凝重地跟我们说,这件事情海防市地下已经传开了,虽然没有惊动警察,可如今要是我和马藏出去绝对会被人追杀。只能先躲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回中国去。
我们点头,说知道了,先等等,看看情况。
说完这些,老张无奈的笑了笑说:“我本来只是个生意人,这次拿了李亮一些钱带你们在越南玩玩,却没想到会出这么多事……”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了声谢谢,老张苦笑着摆了摆手说:“现在我们也是条船上的人了,说这些也没用了,你们先在这住下吧。”
看着躺在床上阮秋水那迷茫的眼睛,我心中生寒,这世界上竟然会有这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人心啊人心,你为什么会这么的可怕?
阮秋水用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我,好像有话对我说。我赶紧从一旁找了只笔,和一块纸板,她嘴巴叼着一支笔,然后在纸板上写下了一串越南文字。
老张翻译过来是:想我弟弟。
这四个字,就是承载着她所有信念的精神支柱吧。
我用手托着阮秋水的左腮,上面有一道蜈蚣般的狰狞伤疤。我小心地摩挲着,心中有一种很想要哭泣的冲动,哽咽着承诺她,说我会想办法让你见到你弟弟的。
她盯着我瞧了一会,突然又张嘴,我把笔给她,她又写了几行字:“不用了,我这个样子,被我弟弟看到他肯定会很伤心的,还是算了吧。杀了我,然后把我的骨灰带回家……”她写得很认真,那字歪歪扭扭,我虽然看不懂却感觉到很有力,接着,她将她弟弟的名字和电话号码,所在的医院都一一写了下来。
这些内容并不多,但是她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